[REBORN!][8059] 缺陷請用愛來填補
July 13, 2008
渾身都是不舒服的黏膩。睫毛動了動,獄寺隼人睜開眼。
有點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他坐起身,抓抓蓬亂的灰髮,骨骼卻發出像是久未上油的喀喀聲。
在拖著身體去浴室盥洗的途中,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怪了……這種全身像是被拆過骨的酸痛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落枕吧……算了,早晨的渾沌腦袋不適合想太多事。
終於到達洗手台。手一撈把漱口杯抓起,正準備開始刷牙時,卻發現──漱口杯整個是濕的,杯底很明顯還留有一圈晶亮的水漬,而放在裡頭的牙刷似乎也在閃耀著水光。
腦袋當機的大約兩秒,接著他看向放在旁邊另一個顯然尚未使用過的牙刷跟杯子,開始顫抖──然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把手中的漱口杯用力往地上一摔,做了一件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山──本──武──!!」
渾身都是不舒服的黏膩。睫毛動了動,獄寺隼人睜開眼。
有點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他坐起身,抓抓蓬亂的灰髮,骨骼卻發出像是久未上油的喀喀聲。
在拖著身體去浴室盥洗的途中,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怪了……這種全身像是被拆過骨的酸痛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落枕吧……算了,早晨的渾沌腦袋不適合想太多事。
終於到達洗手台。手一撈把漱口杯抓起,正準備開始刷牙時,卻發現──漱口杯整個是濕的,杯底很明顯還留有一圈晶亮的水漬,而放在裡頭的牙刷似乎也在閃耀著水光。
腦袋當機的大約兩秒,接著他看向放在旁邊另一個顯然尚未使用過的牙刷跟杯子,開始顫抖──然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把手中的漱口杯用力往地上一摔,做了一件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山──本──武──!!」
6900 HIT + Happy birthday to Penguin!
缺陷請用愛來填補
「你說,這是第幾次了。」
「……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準備兩套牙刷。」
「……對不起。」
餐桌被用力一拍,桌上的早餐像被驚嚇似的全都彈了一下。製造出這帶著驚人氣魄聲響的獄寺隼人,正用著一種很不可思議的姿勢橫越了餐桌,用力到泛白的指節狠狠地揪住了山本武的衣領。
「媽的憑什麼我要用你用過的東西刷牙啊有沒有搞錯你這棒球混帳?!」
結果、結果,他還是非常屈辱地刷了牙。帶著渾身殺氣走出房間時,那混帳居然還帶著一臉無害的健氣系笑容跟他說早安。媽的,越想越生氣,從棒球笨蛋升級成棒球混帳果然還是太便宜他了。
用像要把人盯出千萬個窟窿的凶惡眼神與眼前距離不到十公分的罪犯(沒錯,真是一點都沒錯,獄寺心想)互相對看了五秒,獄寺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以同樣的力道放開了山本的衣領。
為什麼一大早就覺得好累。獄寺有點疲倦地坐下。
「好啦,對不起嘛獄寺。」山本小心翼翼的開口,順便送上真誠至極的笑容。
原本已經打算這個早上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的獄寺,聽到這句話,冷冷地瞥了他一下,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打算。
俐落地抓過早報啪地一聲打開,再拿起了餐桌上一個散發著鮮黃色太陽氣息的三明治,一口咬下時他小小聲地「唔」了下──算是,滿意吧。
「下次絕對會殺了你。」恩典般地丟出。
山本鬆了口氣似的笑了出來,餐桌上重新響起了餐具清脆的碰撞聲。
「所以,獄寺,我們什麼時候去買新的牙刷?」
「……你這傢伙都算計好了是吧?」
※
順其自然果然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定律。
也不曉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真的忘了是什麼時候了,突然間自己的東西全都變成兩套,我們的牙刷我們的杯子我們的毛巾我們的內衣褲──喔好吧,穿錯的不算。
長得一樣的東西貼心地標示了哪個是誰的,偏偏就是有人技藝超群能夠無視標記把別人的當自己的。
我還是無法習慣。不,我絕對不能習慣。獄寺隼人在心裡頭默默地發誓。
向來很鄙視宿命這樣的東西。討厭的規則就把他打破,不喜歡的人就離他遠遠的,討厭的傢伙就把他炸飛,他一直是這樣活過來的。
不過對該尊敬的人──例如十代首領──可是絕對忠誠,他有點驕傲的想。
好惡分明,簡單又強悍的真理。不過好像只對一個人起不了作用。
他更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的念頭──想去問問那個總是クフフ笑著的六道骸,輪迴到底長什麼樣子。
不過其實這問題似乎基本上就是錯的。
※
早就過了那個年紀囉。那個大家通常稱之為……嗯,青春?
飛機上的冷氣相當舒適,山本微笑著嘆了口氣,拉了拉蓋在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為了等下那個可能會有點勞神的任務補眠。
那時,似乎有個人問過自己這樣的話。
「你不介意嗎?嵐之守護者把他的十代首領看得比你還重喔。」
聽到的當下,山本就想大笑起來。
不是這個問題,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啊。
好吧,他承認很久以前也曾經為這件事煩惱過,不過不到一天就解決了。
並不是發生了什麼可歌可泣的事情來證明誰比誰重要,但確實是獄寺替他解開的,而且沒有用到任何精確的語言。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嘛,沒關係,我懂就好。」
然後他看到發問者的異色瞳孔閃爍著了然於心的笑意,就知道他懂了。
「再說……阿綱也不會對獄寺做這個或那個啊。」
接著他的肋骨就吃了記帶著煙硝味的猛烈後肘。
※
山本家的練劍室旁,有間修心房。
雖然是叫修心房這種好像很厲害的名字,但也不過就是個鋪著木造地板、牆上掛有一個寫著「禪」字行書捲軸的小房間。
獄寺隼人其實並不太懂什麼叫做異國風情。雖然他自己並沒有自覺他本人就是異國風情四個字的最好寫照,但在第一次踏進那名為修心房的小空間時,他覺得自己似乎稍微有點領會到了。
濃厚的東方氣韻。他就是這麼覺得。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擺設,不過就是木頭與木頭的組合,卻透著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
沉穩、內斂、溫和,同時卻又犀利無比,彷彿洞察一切的智慧。
跟某個人,有點像。
「獄寺,」肩頭被拍了一下,然後眼前是張有點近的臉龐。
「這個房間是……?」兩個指頭把山本的臉頰戳開。他注意到山本換上了練劍服。
「噢,這個啊,修心房啊,」山本笑了,原來對修心房有興趣,真有趣,「劍術也要講求心靈精神的超越嘛,我都是在這邊靜坐。」
「哦……那,教我靜坐。」
「诶?」
「诶什麼,你平常怎麼做就怎麼做啊。」
「嘛,好吧……」山本歪了歪頭,邁開腳步走到房間中央,衣擺飄飛,然後就是一個標準至極的正座。
獄寺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也走到山本旁邊,「好,你起來。」
「呃?」
又是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命令,雖然覺得今天的獄寺真的很奇怪,但他還是乖乖地起身讓位,然後就看到獄寺走到他剛才坐著的位置,俐落地坐下,一個同樣標準的漂亮正座,瀟灑無比。
「不是都換好練劍服了,快去練習吧。」獄寺背對著他說道,聲音聽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獄寺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發燒──」
「快去!混帳信不信我炸飛你!」
嗯,跟平常一樣。
山本偷偷笑了一下,轉身走出房間,還很貼心的帶上房門。
再度歸於寂靜,獄寺馬上就感到方才那種氛圍又重新籠罩了整個房間。
一種沉靜的壓力。似乎連心之間的縫隙都會被漸漸壓得密合起來。
山本果然還是最適合練劍服。
他想著山本方才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西裝、襯衫、領帶,不是不好看,而是不適合,看再多次都是一樣的感覺。
東方風情。腦海裡突然閃過這個詞。
獄寺隼人默不作聲地笑了起來。
正座的姿勢其實很不舒服,那傢伙怎麼有辦法用這種姿勢靜坐啊……
但他依舊保持著背脊挺直的姿勢。不舒服歸不舒服,可是卻有種漸漸清亮起來的感覺,呼吸的氣息越來越清楚。
靜靜地看著眼前大大的「禪」字,他覺得,他彷彿也領悟了一些相當重要的東西。
他,其實是個想很多的人。說不定比自己想的還多。
雖然感覺好像每次做事都沒什麼大腦。失敗了也只會哈哈哈地傻笑然後說下次再加油吧。每次想教人時說的話沒有半個人聽得懂。最厲害的就是那股永遠用不完的衝勁和化險為夷、根本能稱為超能力的運氣。
不過劍術卻不是天生的。
衣服掀起來,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腹部和背上的疤,全都真真實實的存在,簡直快燒透獄寺的視網膜。
這樣的努力,任誰都看的出來。
但他的笑容一直以來都沒變過,清清爽爽。
胸腔裡全都是木造地板古樸的香氣,竟有一點溫柔的感覺。
雖然獄寺並不曉得那個大大的中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他今天回家就會去查──但他就是覺得一定和自己所想的相去不遠:沉穩、內斂、溫和……還有一點別的什麼,該死的、迷死人的東方風情。
獄寺隼人第一次有被打敗了的感覺。
※
吵架是一定的。幾乎天天都在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快打起架來。
但隨著好多次幾乎快失去彼此的危機後,才了解到原來在一起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然後越來越覺得,幸福不過就是如此。
在血腥味、煙硝味、漫天塵埃當中還是可以緊緊的牽手,殺出一條血路。
或許沒那麼浪漫,但這樣也就夠了。
閉上眼,所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無數次合上眼瞼想像,每次浮現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但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那些一起並肩戰鬥過的好朋友們,輪廓被刻得越來越清晰。
每個人的心裡總會有些位置是無可替代的。
在獄寺隼人心中,第一位永遠是十代首領的安危。甚至,要他閉上眼想像,可能浮現的是由無數個澤田綱吉所組成的畫面,氣勢驚人。
但山本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妥。
真的,沒有半點勉強的意味。
他很喜歡獄寺,也很喜歡阿綱,如果這兩人其中一個出了什麼事,他都會受不了。雖然情感是不太一樣的,但重視的程度完全是不相上下,稍微用點同理心去想,什麼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而且,他並不覺得獄寺想得比他簡單。
獄寺做事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認定了自己是阿綱的左右手,就會非常盡責且拚了命的去做──雖然表現方法是很誇張啦──但他真的做的很好。
如果獄寺因為自己而捨棄阿綱──雖然這是天塌下來都不可能發生的事──那自己一定會先把他揍一頓再說。
這就是原則。而他喜歡有原則的人。
既然是這種用膝蓋想都能得出的結果,那又何必去深究什麼誰比誰重要的問題呢。
況且獄寺對他的態度跟別人完全不一樣。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但他就像著魔似的深信著。
球場上只有NO.1才會發光,但此時就當個Only One也不錯。
因為這就是獄寺隼人嘛。不是獄寺他就不要。
結束任務後,山本帶著一身倦意回到家。獄寺還沒回來。
走到廚房想拿牛奶,目光隨意看到了流理台上獄寺的咖啡機跟一堆泡咖啡專用的講究器具,還有被這些東西包圍起來、看起來有點徬徨無措的、他的馬克杯。
打開冰箱,倒了滿滿的一杯牛奶。
「反正只有我可以對他這個那個。」
他灌了一口牛奶,滿足地笑了笑。
※
似乎是在某個大考前的夜晚。
兩個人挑燈夜戰──呃,應該說一個幫另一個惡補。
還好,現在只剩要死背的部份了。山本從歷史課本上移開眼。
獄寺從十分鐘前就開始呈現放空狀態,而且還不停地換姿勢企圖讓自己清醒。原本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的,變成蹲在沙發上,然後又坐到地板上去,每換一次就會夢囈似地問一句「棒球笨蛋有沒有問題?」。
現在是靠在沙發的坐椅下方部份,姿勢有點扭曲。
「呃……獄寺,現在只剩要背的部份了,你可以先去睡覺沒關係,」山本有點無奈又有點抱歉地笑說,「今天辛苦你了。」
坐在地板上的那位沒有答腔,只是皺起了眉,下嘴唇帶點不服輸的弧度往上彎起──這個表情,物理上應該叫做……嘟嘴嗎?
山本突然覺得自己心裡有了很恐怖的念頭。
獄寺隼人並沒有察覺任何異狀,放空程度好像又往下陷了幾分。
掙扎了一下,獄寺抓起了擱在桌上的世界地圖,很粗魯的攤開準備來背國名。
呃,這樣更容易睡著吧?
「獄寺……」正想再叫他去睡沒關係的時候,卻突然看到獄寺的眼睛突然像發現了什麼寶物一樣亮了起來。
「你不要動。」嗚啊,好可怕,又好可唉……咦咦咦咦咦咦?!
山本武看著獄寺隼人慢慢地接近他──正確來說應該是他的腳──然後用同樣粗魯的力道把他的小腿跟沙發拉出一點差距,接著非常光明正大地將自己的左腳伸進那剛開闢的小通道,臉頰就自然往前一靠──不偏不倚就是山本武的大腿──終於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我……我被當成枕頭了嗎……山本武心中有點複雜。
「脖子好酸借靠一下,」獄寺把拿著地圖的手架上他的腿,轉頭說:「你不用管我,趕快背,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說。」
「哦,好。」雖然覺得現在好像該做點什麼別的事,但山本還是乖乖地繼續回到歷史課本上,但手卻無意識地摸上正占據他大腿的囂張人類的後頸,用像在幫貓咪按摩的力道。
一開始是有點抵抗的感覺,但後來似乎因為好像挺舒服的就沒動了。
山本完全沒有將眼神從課本上移開,但他就是知道。
當他終於看完考試範圍的章節後,如釋重負般的吐了口氣,把課本放到旁邊──然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差點笑了出來。
真的把他的腿當成枕頭睡著了。
好像貓,真的好像貓。
輕輕地拍拍獄寺的頭。這種事,你只會對我做吧?對吧。
「好……接下來是地理。」
或許,一切就是從這開始,什麼都不重要了。
※
從山本家「修心」(?)回來後,剛洗完澡的獄寺隼人帶著一身熱氣蒸騰,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毛巾,邊擦著頭髮邊瞪著眼前筆電上剛搜尋出來的資訊。
「禪,梵語音譯為禪那、馱衍那、持阿那,寂靜審慮之意……」
「──指將心專注於某一對象,極寂靜以詳密思惟之定慧均等之狀態……」瞇著眼把其中一行無意識地輕輕念了出來。
然後,極度、非常緩慢地皺起眉,下嘴唇帶點不服輸的弧度往上彎起。
Fin.
- - July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