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6927] Lilac Amnesia
03、 The Pianist
他在自家木屋前的廣場準備起飛,掃帚已經穩穩地浮在半空中,等待魔法使的搭乘。天色漸漸暗了,滿天晚霞染成一片橘紅。看來明天會是好天氣,他想。跨上掃帚,站在一旁的信差卻沒有動作。
「Mukuro?上來啊。」
看著信差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掙扎,他不禁有點得意又有些想笑,但依舊忍住,板著臉帶點恐嚇意味地要他上來。
他並沒有告訴Mukuro,馭風術是他這個半吊子魔法使唯一最自豪的魔法。操縱掃帚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就像本能一樣簡單──不過也就僅此一項,他都覺得這是老天爺送給他的唯一禮物了。
「這真是太蠢了……信差要是死於飛安意外的話真的很白癡……」
「等你快速地送完信,你就會感謝我了。」
「在那之前我會先因公殉職。啊,我怎麼這麼可憐……」
「閉嘴啦。」澤田綱吉好氣又好笑,一來一往抱怨吵嘴間,Mukuro雖然不甘願但還是上了掃帚--
但是姿勢是,側坐,還雙腿交疊。
「……欸,你另一隻腳要過來啊。」他指掃帚的另一側。
「我怕痛,這樣就好。」
何不說是你覺得跨坐太過不雅!這死要面子的鳳梨頭!
澤田綱吉不耐煩地翻白眼兼從鼻孔哼氣,「你這樣才真的會出意外,掉下去我還得救你耶。」
「沒關係,我會抓住你。」一邊說著,Mukuro的手就從後方環過他的腰際,竟然輕鬆地圈了起來,手指還能鬆鬆地交叉放在腿上。可惡……長手長腳有夠令人羨慕的啦!
他妥協地嘆口氣,「……好啦,抓穩,要走囉。」
靜靜地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讓腦袋沉澱處於一瞬間的空白,這樣才能看進內心的深處。然後他在心中誦出咒語,呼喚自然中的精靈。
起風了,風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在他們的腳下匯流,源源不絕的氣流從下方湧出,他們全身的衣服都飄飛起來充滿空氣,就像是站在一個由風組成的湧泉之上,然後這湧泉變成了上升的氣流,他們的高度開始拉高。信差不敢鬆懈地摟著魔法使的腰,深怕這掃帚跟那漂浮魔法一樣不可靠,上升的速度雖然漸快但很穩定,他皺眉看著地面迅速離腳越來越遠,轉眼他們已經來到森林之上的高空。
其實掃帚只是個媒介,透過咒語及魔法使的心意,就能夠呼喚風的力量。風是無法被駕馭的,但是可以藉由魔法,請風之精靈前來幫忙,送你到你想要的目的地。大自然永遠是魔法使的朋友,只要你也將它當成朋友,而不是工具。尊重是最強大的咒語,這是想要成為優秀魔法使的第一守則。
「我不知道路,所以方向你得告訴我喔。」
「往北飛吧,看到右邊那座山沒?先越過那山頭再說。」
騎乘掃帚飛行不會有任何不適,因為風就在你腳下,裹住你的身體,托著你前進,在氣流之間飛行,此時此刻你在風的保護裡頭,不會受到傷害。
所以Mukuro剛才的擔心根本不必要。澤田綱吉一邊在心裡偷笑,一邊調整飛行的角度,往Mukuro所指的那座山頭前進。
※
Mukuro第一次遇見那隻貓時,就在他送信進森林時最常走的小徑上。
當時他正與一對村民夫婦攀談,那是兩個和善的中年男女。
「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啦,」女人親切地說,「詳細是多久也忘了,不過這裡挺好的,不是嗎?雖然森林是有些令人害怕,但是有你這樣的信差在走動,就好像沒那麼可怕啦。」
「我只是盡自己職責而已。」他微微一笑,「那……森林裡那個魔法使,你們認識嗎?」
女人皺起秀氣的眉,搖搖頭,「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我倒是有個印象,」一旁的男人插嘴,「親愛的,妳記不記得,上次妳要我去隔壁鎮上的那家蛋糕店訂提拉米蘇?我那次去拿蛋糕時,就碰見了那位魔法使。」
「蛋糕店……?」Mukuro疑惑地重複了一次。
「真的嗎?」女人看起來有些驚訝,隨之轉向信差解釋,「那是隔壁鎮上一家頗有特色的蛋糕店,我們家常跟他們訂蛋糕。不過我去的時候倒是沒有見過什麼魔法使啊……」
男人接口,「大概是那次湊巧就碰上了吧。感覺那位魔法使,跟那家店的老闆關係不錯。而且老闆人很好,不只會做蛋糕,還請我吃了幾個他自己做的東方料理呢,口味挺特別,好像叫……叫……」
「壽司嗎?」Mukuro問,男人就拍拍腦袋豁然想起。
「啊──沒錯沒錯,就是這名字。」
「是嗎……這麼說來,那個老闆應該也是東方人吧?」
「對呀,聽說是從一個東方島國來的,那料理很不錯啊。」
之後又閒聊了幾句,那對夫婦便以返家為由先行離去,臨走之前Mukuro向兩人禮貌地道過謝,便目送那對男女漸行漸遠。
腦中尚在思考著方才得知的情報關連性,他轉過身,剛想提起腳步時,就看到有隻黑貓靜靜地坐在小徑中間,姿態安然至極,彷彿一座已矗立百年的雕像。
那是一隻可以稱得上是漂亮的黑貓,一襲彷彿夜晚般的天鵝絨,坐姿端端正正,像個教養良好的紳士。大而圓的貓眼是燦爛的香檳色,鑲在那身漆黑的毛皮上,簡直像一對流轉著金色火焰的寶石。
一人一貓持續對望著,誰也沒有先動。
Mukuro輕慢帶點玩味地凝視著那雙焰金色的瞳眸,接下來的情況卻讓他有點吃驚(當然他沒有表現出來)。那隻黑貓姿勢不變,眼睛卻稍稍瞇細了一些,此時那張貓臉浮現出某種──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打量」神色。
牠在評價我?信差微慍地想著,但依舊按兵不動。
這樣的斡旋又沉默地持續了幾秒,然後黑貓突然有了動作,牠優雅地站起身──信差挑了下眉──那雙金色貓眼深深地又看了他一眼,接著牠便矯捷地跳進一旁的灌木叢,窸窣的摩擦聲響了一陣,森林即歸於平靜。
信差仍然站在原地,輕輕地吐了口氣,黑貓最後的眼神令他不太舒服。
他不得不承認,剛才有一瞬間真的以為,那隻貓要開口說話了。
※
有點冷。
Mukuro拉了拉衣領,雖然自己不怕冷,不過高空中加上飛行帶來的氣流影響,溫度還是低得令他有些微的寒意。目前為止的飛行過程還算滿意,至少一路平穩,沒有什麼搖晃。
「就一個魔法使來說,你的掃帚算是駕馭得不錯。」
「哈哈,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拿出來炫耀的魔法了吧……」
「嗯,我想也是。」
「喂你……也沒必要這樣吐槽我吧……」
風把澤田綱吉的話語吹了過來,嗓音裡有著難得被稱讚的羞赧及更多的輕鬆。
在這樣高的夜空中,星星感覺離他們很近。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飛行,越過了第二座山頭之後,一直漆黑的地面終於出現了幾點搖曳的民家燈火,像微血管一樣延展開來,如同散落地表的星辰。
「前面就是布達斯,你可以準備降落了。」
前方的司機稱職地應了一聲表示了解,接著就將掃帚柄微微下壓,他們的高度開始降低。
最後他們降落在布達斯的邊緣,民家比較稀少,沒有驚動任何人。Mukuro率先放開手,從掃帚上跳到地面站穩,接著魔法使也跳下掃帚,飛行咒語的餘韻帶起了一點微風。
「你要送信去的地址在哪裡?」
「在村莊的中間地帶,不只一戶。不過你不用──你怎麼回事?」
談話間兩人本來已經邁開腳步往村中前進,Mukuro卻在眼神不經意掃過他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有些怪異地皺起眉。澤田綱吉見狀低頭看看自己,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啊?還是臉上沾到什麼東西?
「呃?怎麼了嗎?」
「你……掃帚打算就這樣拿著?」
信差眼神意味不明地上下掃視,口氣也很意味不明,他握著掃帚的右手頓時尷尬地僵了一下。
「噢,這個嘛……」他吞了一口口水,「我還沒學會把它收起來的咒語。」
經過了一秒的沉默,信差放聲大笑。他覺得自己的臉也騰地燒了起來──這傢伙!
「你!你這是對待把你載過來的人的態度嗎!」
「抱、抱歉……你實在是太絕了兔子先生……」還在笑。
「不要叫我兔子先生──不要笑了!」
那討厭的笑聲還沒完全壓下來,Mukuro就又重新邁開腳步,澤田綱吉在後頭愣了一下,才抓著掃帚急忙追上,終於並肩而行時,從信差的側臉看到他嘴角仍然揚著一個愉快的弧度。
可惡……
「等一下你不用跟我去送信,約個地點等吧。」
「哦……好啊,那要約在哪裡?」
房舍漸漸多了起來,昏黃的油燈照亮了堅硬的泥土路面,雖然是晚上了,不過路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村人在行走、散步,看見一身綠色制服的Mukuro都友善地對信差點頭致意。
「前面那家酒吧如何?」
澤田綱吉順著Mukuro拋向遠處的視線看去,路的盡頭是一間小小的木頭房屋,木材顏色泛著漂亮的巧克力棕,門是只有中間三分之一的半開放式推門,看得見裡面的玫瑰色燈光、一小截黑色吧檯以及裡面走動的人們。屋子門前懸著一盞油燈,油燈照亮了旁邊同樣懸吊著的金屬招牌。
「Log Cabin」?木屋?還真是一目瞭然的店名。
那名字令他有點莫名的熟悉,他思索了一下,「啊」了一聲想起到底是什麼。
Mukuro朝他揚起眉表示疑惑,他只是哈哈地笑了幾聲說沒事。那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好,就約這裡吧。」
「那麼,我大約兩小時後回來。」
信差微笑對他稍稍舉帽致意,接著便轉身腳步大而迅捷地離去。他望著那個出發投遞信件的背影,突然間有點懂了──「認真的男人最美麗」這句話。
好了……現在,要提著這根掃帚進去酒吧打發時間──嗎?
※
神秘友人的來訪就在幾天前的一個星夜。
他睡不著,精神很好卻不想看書,便爬到閣樓打開了天窗,躺到屋頂上看著滿天星斗。當那張有著金色眼睛的臉從上方探到他眼前時,他沒有驚叫也沒有嚇得摔下屋頂──因為他早已習慣友人這樣「別出心裁」的現身方式。而大叫以及難看地墜樓,都是他們初遇時的事了。
「你擋到我的北極星了,先生。」
「……你越來越不好玩了。」紳士般的優雅嗓音卻隱含著沒有玩弄到獵物的失望。
澤田綱吉給了友人一個白眼──拜託,我是你的玩具嗎?
看來今晚大概是沒辦法好好地看星星了。他無奈地坐起身來,看著那位已經坐定在他家屋頂上的不速之客,擺好了雙手交疊的優雅姿勢,一雙晶亮晶亮的金眸讓他有些發毛。
「特地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Godfrey。」
「沒事就不能過來找你嗎?這麼晚了,沒有人陪我聊天。」
這種時間你想找誰聊天啊!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怎麼就不曉得會給別人造成困擾啊!他好不容易沒讓自己破口大罵,頭疼地揉揉自己的眉心,開始哀怨起自己今晚怎麼這麼倒楣……
他其實到現在也弄不清楚Godfrey的底細。從一開始Godfrey的出現就已經相當神秘,他以為是彭哥列派來的使者,但Godfrey直接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這對魔法使來說可是大忌),坦蕩沒有任何要隱瞞的意思,而且也沒有做出任何要帶走他的舉動,反而比較像對他這個隱居的魔法使覺得相當投緣──當然是單方面的、誰跟這種傢伙投緣啊──積極地想與他交上朋友。
他很喜歡那雙金色的眼睛,像是隨時都在思考著哲理一樣,卻又有著活潑的狡黠。漸漸地Godfrey的拜訪變得自然而然,而且有時候──也會帶來一些有趣的消息。
「對了,你知道嗎,木屋來了個新的鋼琴師。」
「呃?什麼?」
「是個義大利的年輕人,彈得一手好琴啊,JAZZ的那個味道很勾人。」
「喂你不要忽視我的問題啊!」
「有機會的話你也去聽看看吧,保證值回票價。」
「就說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啊!」
想起那天Godfrey像是被娛樂了一樣笑起來,低低的男中音很好聽,但他現在想到那個笑聲還是有點要揍人的衝動──不過他此刻倒是明白「木屋」是什麼玩意了。
澤田綱吉提著掃帚在「Log Cabin」前侷促不安地站了一會兒,心中非常掙扎到底是要進去、還是只要在外頭站著就好……?幾番天人交戰後,他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酒吧半掩著的店門。
進到了薔薇色的燈光氛圍裡,這家店有種輕鬆的氛圍,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進來的動作,澤田綱吉稍微放鬆了一些。他看到店內靠牆的那側放著幾個黑色沙發,隱密許多的座位相當貼心,他挑了個接近門口的沙發入座,本來打算就這樣等到Mukuro回來,但眼尖的侍者已經發現了他,微笑著走過來。
「晚安,需要什麼嗎?」穿著西裝背心的侍者親切地將Menu擺到他眼前打開。
「呃……嗯……」都進到人家店裡來了,沒點東西實在不好意思啊。
「那、那就,一杯羅馬假期。」隨便挑了那頁上頭一個名字很文藝的雞尾酒。
「好的,請稍坐。」
侍者微笑欠身,然後就明快地離開了,澤田綱吉這才終於有時間環顧四週。
「Log Cabin」的室內擺設一如它的名字般簡潔俐落,木製的傢具居多,保留了原本木材芯質的溫潤顏色。店裡的客人看起來都是熟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有些則坐在吧檯前與酒保說笑,或者一個人靜靜地獨飲,即使沒有互動也彼此尊重,有種和諧的熱鬧。他注意到離自己最遠的對角方向,有一個架高約三吋的小舞台,同樣是木質地板,上頭擺了一架典雅的胡桃木鋼琴,不過琴椅上不見人影。
「咦……難道今天琴師休假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可惜了,難得有讓Godfrey那個挑剔的傢伙稱讚的事情耶……真想看看那位琴師本人啊。他想。
方才點的飲料不一會兒就了送上來,他啜了一口帶著氣泡的雞尾酒,輕輕地皺了下鼻子──還是不太習慣酒精的味道啊……不過喝起來像汽水,他就還能接受。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他抬頭一看,所有的客人都將眼光轉向同一個方向──而且臉上都帶著一點期待的微笑──原本遮蔽著內場的深褐色布簾被掀了起來,隨之有個人影走出來,待那個人完全走到店內的燈光中,他才真正看清楚那人的全身及長相。
那是一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一頭與外表年紀完全不符的銀髮,隱隱閃著像月光一樣冷銀色的光澤,皮膚色素跟髮色一樣淡薄,整個人顯得異常白皙。雖不高大但骨架很勻稱,穿著一件簡單的淡色七分袖襯衫及深灰褲子,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臂,戴滿了個性十足的金屬飾品,那些鑲滿鉚釘的皮手環還有銀質戒指讓那雙手看起來有種暴力的美感。
最吸引人的,大概是那雙翠綠色的眼珠,像森林一樣充滿了蓬勃的生氣。
不過這人大概脾氣不太好。澤田綱吉心想。這年輕人從一走出來,眉間就畫著好幾道去不掉的皺紋,原本頗為好看的長相也因為眉這麼一皺,看起來有點乖戾。他看著那人走到鋼琴旁,微微地向台下做了個點頭的動作便逕自拉出琴椅──原來他就是琴師嗎?敬禮這麼隨興、還一臉別人好像欠他錢的表情──澤田綱吉正在為這突然出現的年輕琴師外表與舉動的反差驚嘆,銀髮少年已經在鋼琴前坐定,踩了幾下踏板,戴滿戒指的修長手指隨意地敲了幾個音──完全不像要表演,自然得像在家裡練習一樣。
心裡還來不及再吐槽,少年挺直了腰桿,閉起眼睛似乎深呼吸了一下,遠遠看去,那瞬間他覺得年輕的琴師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目不轉睛的氣質,像是夜空中星斗們的光芒都落到了他身上──
然後微風般的旋律在那雙漂亮的手下奏起,帶走了他的所有思緒。
※
信差佇立著,睫毛下的異色雙眼冰冷地看著眼前漸漸消散的人影,他伸直了手然後放開,任憑手上的信往下飄落,在觸地之前與那個模糊的影子一同消失,在空氣中逸散無蹤。
從此以後,這裡將不再有人居住。他沒有嘆息,因為這些事已不再重要。
「真是無聊,我為什麼得做這種事……」Mukuro一邊低聲抱怨著,壓了壓帽子,現在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的沉悶空氣,旋身走出門外──
「Buonanotte. 」上方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線。
誰!這裡還有別人嗎?!
心裡一驚,Mukuro閃電般地轉身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卻看到那把華麗嗓音的主人沒有任何要躲藏的意思,就閒適地坐在低矮的黑瓦屋頂上,興味盎然地望著他。
這是他再次見到那雙火焰般的金色眼睛。
在這樣的月夜裡,那對眼眸反而被月光照耀得泛出銀色的光澤,像是帶著劇毒的藥。
「……你果然會說話。」
「可能說得比你還好呢,小子。」
沒錯,來者就是那天在森林裡碰見的那隻黑貓。Mukuro現在真正見到牠講話的姿態,反而不覺得驚訝,只在心裡快速地思索起牠的來意以及各種可能性。大概是看出了Mukuro的心思以及瞬間提防起來的戒備神情,黑貓相當激賞地笑了起來──不得不說,當一隻貓對著你笑出來時,真的挺毛的。
「閣下在這裡等待,是有信件想託我遞送嗎?」
「呵呵……你很聰明,我欣賞你。」
「少來,你想得到什麼?」
「跟你想得到的一樣。」
Mukuro微微一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如何接口。
黑貓收起了笑聲,換上一副「有話我們好好談」的紳士口吻。
「年輕人,你似乎很擅長話術,但我並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一套。」Mukuro聞言眼角微微一抽,騙鬼啊……你這傢伙從剛剛開始都在跟我打啞謎呢。
「你很聰明,」黑貓又慢條斯理重複了一次,「不過若覺悟不夠,是沒辦法做到任何事的。」
「……你是朋友還是敵人?」
「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自己才能主宰自己。」
「聽起來你只是要對我說教。」一向冷靜的他有點快沉不住氣了,難得地。
「何只說教,」黑貓又輕輕地笑了起來,「我的確是想託你寄些東西,年輕的信差。」
原本一直半趴坐著的黑貓挺起了上半身坐直,微微低首看著信差。Mukuro盯著那雙因為角度遮掩了一點月光、重新泛出燦金色澤的貓眼,兩道細長的瞳孔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動,那抹澄澈的的顏色太過熟悉……心中閃現了某個畫面,信差睜大了眼睛,帶點難以置信。
「……你是誰?」
夜色中,信差悄聲問道,黑貓又瞇起了眼睛,只是眼中不再是打量,而是純然的笑意。「你就叫我……Godfrey吧。」
【註釋】
Buonanotte. 義語,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