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6927] 流浪之墓
July 30, 2008
等到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時,把我裝扮成你想要的樣子──
然後,讓我的墳上,開滿你的詩句。
等到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時,把我裝扮成你想要的樣子──
然後,讓我的墳上,開滿你的詩句。
流浪之墓
睜眼,毫無預警地。
窗戶透進來的一點微弱月光,澤田綱吉微微瞇著眼,適應著這其實並不刺眼的光亮。抓起床邊的鬧鐘,努力聚焦後終於看到指針顯示著現在是凌晨兩點半。
兩點半,太棒了,簡直想歡呼。綱吉一邊在心裡苦笑著,一邊又陷回柔軟的枕頭裡。
幾秒鐘前似乎還在一個有點詭譎的夢境。事件啊人物啊劇情啊全都記不起來了,連到底有沒有在作夢都不太確定,只隱約覺得是一片灰濛青白的色調。
這種感覺不怎麼舒服……唔,明天早上還得開會呢,在想什麼啊……
忽略掉窗外不尋常的狂風大作,準備閉上眼睛重新進入睡眠──
突然一道白光就這樣劈進夜色,整個房間亮得像白晝。
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卻能讓人馬上睡意全消且瞪大眼睛。
接下來又是同樣幾次像鎂光燈一樣刺目的白色。
寂靜了幾秒鐘,風就挾帶著雨水以千鈞萬馬之姿籠罩了世界,彷彿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持續著那種強度的滂沱大雨。
閃電沒有再進來房間過。依稀能看見窗戶被雨點和月光洗成像快溶解的銀白。被窗子阻擋住的大雨,攔不住的雨聲還是敲在耳膜上,可以想像外頭的雨勢有多麼驚人,
澤田綱吉在一片黑暗當中睜大了眼,然後緩緩翻了個身。
「不行……不可以……」
拉緊的被子底下,慢慢地蜷起了身體,然後蹙起眉想抵抗眼眶那突如其來的酸澀。
※
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他覺得自己的覺悟應該夠了,對黑手黨的認知也有一定程度,當上首領的樣子也大概能略知ㄧ二。
但澤田綱吉不曉得「現實」往往比那「想像中」──還要麻木、而疼痛。
兩個矛盾的東西硬是湊在一起,呈現一種扭曲的調和。這就是現實。
早上的會議後,緊接著是一個家族裡中階幹部的葬禮。
通常這樣子的殉職人員,首領要是公事繁忙,葬禮也是可以不必去的。但是因為綱吉今天下午剛好空檔,便義不容辭的出席了。
沒錯,「剛好空檔」,他絕對不是因為某些個人因素而推掉了原本下午的應酬。絕對不是。
有別於早上的晴空萬里,下午變成了籠罩著烏雲的陰天。
昨晚下過雨,上午的陽光還來不及晒乾,就又罩上了陰霾。墓園也是一整片濕淋淋的閃著反光,一個又一個的白色十字架顯眼得過分。
澤田綱吉跟參禮的家族成員一樣穿著黑色西裝站在一起,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望著他的眼神都有著一點哀傷的欣慰──首領也來了,真好,真好。
在全身黑色裝扮的對比之下,彭哥列首領的臉看起來更加蒼白,茶褐色眼珠好像也淡了幾分。綱吉微微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六道骸也站在人群裡,遠遠的,身上除了黑和藍沒有別的顏色。
葬禮的整個過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記憶。只覺得就像昨晚那個若有似無、卻記不起的詭譎夢境,帶著同樣灰濛青白的荒涼色彩,空氣中的水氣重得快不能呼吸。
獻花的時候,澤田綱吉停留了有點久的時間,把亡者的名字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好像這樣就能把它永遠的刻在什麼地方。
之後就是一整片的空白。
突然想起之前里包恩放下了一點習慣性的疾言厲色,有點語重心長的對他開口。
「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你身邊,蠢綱,」家庭教師的臉忽然間變得有點陌生,但眼角還是那種熟悉無比的倨傲,「所以,變強吧,強到能保護自己。」
那時候他還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是「保護自己」而不是「保護別人」。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強悍,但如果是為了要保護別人,他覺得自己什麼事都做得到,即使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信念一直支持著他走到了現在,變成了家族成員眼中的大空、無畏的「強」。
然後他漸漸懂了當時他的老師是多麼無奈、又多麼恨鐵不成鋼的對他拋出這段話。
也懂了自己那種想「守護大家」的願望有多麼幼稚。
※
出了大門,走下階梯,迎面而來夜晚的冷風終於吹散了一點六道骸臉上不耐的熱。
只是彭哥列內部幾個高階幹部的應酬酒會,彭哥列首領和霧之守護者應邀出席。
呵……一群噁心的傢伙。
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底下,是腐敗散著惡臭的骨頭,連皮都那麼虛偽。上等的紅酒,六道骸碰都沒碰,因為他覺得喝下去的話,爛掉的會是自己。
他真不了解為什麼彭哥列居然能掛著招牌的溫和微笑,跟所有貴賓一一打過招呼,喝了一輪之後,才說還有行程要先走了不好意思。一邊很聊勝於無的想著,一邊還是幫澤田綱吉開了後座的門讓他先進去,自己才接著也鑽進後座。
帶著一點點微弱醉意的彭哥列首領,微微偏了下頭,看著坐在身旁的霧之守護者。
骸都沒發現嗎?他嘴邊的那個弧度已經僵掉了。
其實在跟幹部們閒聊說著客套話的時候,他不只一次的看向六道骸的方向,然後很努力的忍住快笑出來的衝動,轉回來繼續很空洞的談話。
骸……你再繼續蹂躪你手中的那顆櫻桃的話,它就要爛掉了。
然後在整個酒會當中,六道骸只沾了幾口香檳,還有一顆很慘烈的、鑲在杯緣的櫻桃。
六道骸總是在笑著。雖然可能都有點嘲諷的成分,但大體來看還是很溫文、很紳士的那種笑,帶著一點恰好而有禮的距離感,看得出教養不錯。
但這也是他的壞習慣。
車子平穩的開動了。經過了幾分鐘例行性的沉默,澤田綱吉微微轉過身,指尖掠過六道骸的下巴,最後大拇指輕輕地壓了一下骸的嘴角。
此舉成功的讓六道骸的視線拉回來定在澤田綱吉臉上,「……做什麼?」
「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嘛。」又摸摸他的嘴角,澤田綱吉才收回手靠上真皮椅背,但還是轉頭看著六道骸,脖子和腦袋呈現一個很慵懶的角度。
六道骸愣了一下。後座光線昏暗,澤田綱吉的表情看不真切,只隱約覺得輪廓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覺……讓人……心癢?
腦裡突然浮現這詭異詞彙的六道骸冷笑了一聲,接著就真的放下了嘴角,面無表情地丟了澤田綱吉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哇喔。」澤田綱吉低低地笑了出來,好像還很沒禮貌地噗嗤了一聲。
「不要學那隻麻雀說話。」
「不是……難怪你都要一直笑,因為你不笑時看起來……噗呵呵……」
「彭哥列你欠揍是不是。」
※
葬禮結束後,霧之守護者隨著彭哥列首領回到辦公室,要拿這次的任務。
隨性地站在首領辦公桌前,六道骸看著眼前正翻找著任務書的彭哥列首領,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耐煩──到底、到底夠了沒?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六道骸冰冷的開口,「難看得要命。」
半彎著腰的澤田綱吉聞言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直起身望著六道骸。原本嘴邊還是那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兩個人用像是要幹架一樣的凶狠眼神對望了一下子,然後澤田綱吉漸漸地垂下了嘴角,臉上的表情像退潮一樣迅速地消失進耳際。
接著眼淚就無預警地湧了出來。
澤田綱吉軟弱的樣子,六道骸看過太多次了。每一次看,除了心煩──還是心煩。
但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他冷冷的望著澤田綱吉頹喪地坐進大大的辦公椅裡,褐色眼睛睜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不停地從眼眶冒出來,在臉頰形成兩道驚心動魄的水痕。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一點聲音,沒有抽噎,沒有哽咽,澤田綱吉本人也完全沒有想去擦或去阻止的舉動。真的……很奇怪。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聽的到六道骸的皮靴清脆敲在地板上的聲音。慢悠悠地繞過了辦公桌,把澤田綱吉坐著的椅子轉了個角度,六道骸傾身對上彭哥列首領的臉龐。
澤田綱吉哭得好像連瞳孔都在顫抖,但還是無聲無息。
「……我好難過。」大約三十秒的沉默,澤田綱吉開口,聲音已經是濃濃的鼻音。
「我知道。」
「……很痛、很痛苦。」
「我知道。」六道骸的臉越來越近,兩人的距離正在慢慢縮短。
「我……呃嗚……嗚……」
「我知道。」
帶著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六道骸冰涼的唇貼了上來,沒有什麼得寸進尺的舉動,只是輕輕摩娑的力道,居然有點溫柔的錯覺。
澤田綱吉嗚噎了一聲,終於狠狠的皺起眉、痛苦的閉上了眼簾,但眼淚還是想盡辦法從各個縫隙裡鑽了出來,氾濫成災。
他覺得很無力。世界變得越來越複雜,他的心也是。
對於記住家族成員的名字,居然是從墓碑上銘刻進自己的心臟,他覺得很痛苦。
對於專門簽公文的那支鋼筆上已經背負了無數的鮮血和性命,他覺得很難受。
對於現在見到守護者們除了發任務還是發任務,他覺得很悲傷。
對於每次見到六道骸都要被嘲諷還有一點很疼痛的什麼,他覺得很無助。
澤田綱吉根本就是個混帳。為什麼還有人陪在他身邊,為什麼還想要人陪在他身邊,為什麼沒有人陪在他的身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六道骸拉出了一點距離,十公分吧。
「你這是幹什麼?」他指的是澤田綱吉已經環住一半他肩膀的手臂。
「……那你又是在幹什麼?」綱吉發出了一聲像哭又像笑的聲音,淚又湧了出來。
被眼淚洗得比平常還要更加清澈的茶褐眼睛,雖然整個紅通通的,但六道骸在裡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有那一紅一藍的異色雙眼正閃著像是被什麼寶物迷住了的光芒。
「……我也很想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像是耳語又像自言自語,六道骸笑了起來。
緩緩地正想再次接近並且讓兩人全身上下再也沒有距離,就在只剩1公分的差距時,六道骸的視線突然被一大片的白色佔據了──不是程咬金,是比那更機車了一萬倍的任務資料。
「那、那個……任務……」抓著任務書的手指還有聲音都在顫抖,六道骸輕蔑地看著眼前正閃爍著的死炎印,還有沒被紙擋到的、露出了一小截比死炎印更耀眼的通紅頸項。
嘖,膽小鬼。
不過六道骸倒是沒看過能哭得這麼難看又這麼有男子氣概的膽小鬼。
※
「不會喝還喝那麼多……」
澤田綱吉下車的那一瞬間,六道骸就知道不妙。
剛剛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一到車外燈光一照,彭哥列首領兩頰已經是很危險的紅暈。
六道骸當機立斷伸手撐住了澤田綱吉的腰,然後馬上知道要是自己剛剛沒有出手的話,澤田綱吉現在八成很難看的面朝下倒地不起了──他不否認自己真的有那麼一點想看。
正想召來旁邊的隨扈把澤田綱吉送回房間時,卻發現他的手緊緊攢著自己的黑色大衣衣襬,怎麼拉都拉不開。六道骸瞥了一眼正等候指令的手下,終於還是「嘖」了一聲,自顧自的架起澤田綱吉,走上了彭哥列總部的階梯。
「喂,彭哥列,不要裝死,」六道骸一面低聲不耐煩的說道,一邊目不斜視地快速穿過了瞪大眼睛的僕人們,「你又變重了知不知道。」
「不、不好意思……」試圖自己動了一下腳,卻無奈的發現這並不會比骸直接架起自己走還快。放棄地把全身掛在骸身上時,澤田綱吉很抱歉地聽到了一聲悶哼,然後神志開始迷離。
一下子就來到了首領房間,霧之守護者一點也不溫柔的把彭哥列首領扔上羽毛床。
皺著眉,澤田綱吉努力的翻了個身仰躺,六道骸才看清楚他根本整個人像浸過水似的,外面的深銀藍西裝看不出來,裡頭的白襯衫已經濕透了。
又嘖了一聲,六道骸還是轉身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
澤田綱吉酒量其實並沒有那麼差。這幾年被迫跟一群年長很多的大人們練酒,也練出了一點還算能看的酒量。看來……剛剛那個酒會,並不只是單純家族內部聯誼。
看著鏡中的自己,六道骸把掉到眼前的幾撮髮絲掠到一旁。
大概又是那種無聊的測試吧。現在想想那些高腳杯裡頭的液體,氣味的確有點奇妙──宴會上的酒不是普通的烈酒,還好他只喝了香檳,不然就會像外頭那位彭哥列首領一樣,爛掉。
走出浴室,床上的澤田綱吉已經呈現死亡狀態。
居然能撐到回本邸,這傢伙還真不簡單。
六道骸冷笑了一下,就坐到綱吉旁邊準備替他簡單梳洗。有點粗魯地扯下了他的西裝外套和領帶,剛解開了第三顆襯衫釦子,原本已經像是一團爛泥的澤田綱吉突然睜開了眼睛。
原本他不以為意繼續動作,澤田綱吉卻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就不放手了。
「放開,我要幫你換衣服。」
「冰冰的耶……」澤田綱吉傻笑著,接著就抓著他的手坐起身來。
「廢話,剛碰過水當然是冰的。」
「冰冰的……」
接下來的發展讓見多識廣的六道骸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澤田綱吉一面喃喃念著「涼涼冰冰」像咒語一樣的莫名字詞,一面抓著六道骸的手就坐上了他的大腿,而且還是用、騎乘姿。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可怕的姿勢啊。
面對面,他發現澤田綱吉的臉頰已經變成了超越S級危險程度的粉紅。
更危險的是那種根本已經意識飄忽的白痴傻笑,醒醒好不好澤田綱吉。
「涼涼的耶、冰冰的……」綱吉一邊翻來覆去地說著這些話,兩隻手就爬上了六道骸的臉頰,用像在玩布偶的力道左搓右揉。
第一次面對這種敢揉自己臉的勇者,六道骸一時完全石化。
「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喔──」用力的拍了一下骸的臉頰,澤田綱吉歡呼了一聲就往前用力的抱住了六道骸的頸項,因為力道過猛,兩個人就順勢倒進了床上,下面那位發出了有點痛苦的悶哼。
有病,這傢伙真的有病!
埋在自己肩膀跟髮絲間的澤田綱吉還在低低的傻笑。剛剛被用力的抱住時,澤田綱吉的大腿爽快地撞上了自己的某個部位──會覺得這種傢伙可愛的自己也有病!
六道骸努力地抵抗了一陣子,終於抓著澤田綱吉的肩頭把他推了開來。雖然這種仰視的角度讓他很不習慣,眼前人襯衫幾乎全開也讓他很不舒服,但六道骸依舊高傲的抬起了下巴,嘴角扯開了一個輕蔑的弧。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突然離開冰涼的慰藉讓澤田綱吉發出了一聲很不高興的咕嚕聲,聽到了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問句,他努力地凝聚起所剩不多的視線,終於看清楚六道骸臉上那抹不屑的笑。
肩膀被制住,不正常的熱度一直往臉上和全身直竄。兩隻手還是很不安分的亂動,碰上了六道骸同樣冰涼的脖子,往下拉了一些,指尖點在鎖骨上。
然後澤田綱吉學著六道骸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接著扯出了一個不屑得和六道骸不相上下,欠揍度卻多了不只五百倍的輕蔑笑容。
這下子所有不該起來的東西全都起來了。
「這麼想被輪迴嗎,澤田綱吉。」
※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不能再用「我不懂」這種藉口來搪塞過去。
要學習何謂對自己負責。
澤田綱吉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在點頭答應的同時,也埋葬掉了自己的一點什麼東西。
會很心痛的東西。沉重的讓他再也飛不起來,即使他就是那片蔚藍的天空。
慢慢的學會沉著。該毀掉的東西還是得毀掉,但是得靜下心,做好計畫,再一舉毀滅。
他學會手段,學會精明的應對。即使還是會在背後被嘲笑著太過生嫩的年紀,他依舊咬著牙不發一語,用作為來證明自己。
身邊那些最親近的人還是很了解他,知道他還是當年的那個廢柴綱,都沒變過。
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沒有變。明明就雙手血腥了,守護不了自己想守護的人,想要的東西再也不能魯莽的伸出手就去抓──也回不到那個最純真最討人喜歡的樣子。
大家還是陪在他的身邊,即使背對著也毫不懷疑的信任。
常常半夜猛然睜眼,有時就算做了噩夢,也哭不出來。
醒來的時候總是雨夜,雨聲不可免俗的帶著像要蝕人心骨的落寞──還是沒哭。
想翻身換個姿勢,卻扯到了錮在腰間的一雙手臂,這時才像被觸動了某個力量極為強大的按鈕,緊緊的皺起眉眼,簡直想哭叫出來的衝動。
「睡不著嗎?」
「骸……骸……」
「這麼有精神?那再來一回吧。」
「咿──欸,不是,啊,不要脫我剛剛才穿好……」
但是,還在一起的話,似乎就不會那麼糟。
本來就沒有多可愛,被人激的時候更是一點都不可愛。尤其是越來越大,沒長一點心智反而尖牙利嘴吐槽的功力上了不只一百層樓。這些他自己都知道。
不過就是有某個人一直想探他的底限。好像早就知道過了某條界線,他的一切就會全部崩毀,然後再也無所遁形。澤田綱吉討厭這種感覺。
不過,遇上就是遇上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澤田綱吉神志清醒了一半,身體卻重得無法移動一分。
隱約想起昨天有個醉鬼囂張無比的挑釁了六道骸。雖然從那個輕蔑微笑之後就記憶全失,但從這種酸痛的程度來看……大概輪迴了不只三圈。
「彭哥列,起來,你壓到我的衣服了。」有隻手伸進被子拍拍了他的腰,晨光中的聲線慵懶無比。
努力地想移動給他個方便,卻哀傷的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只發出了幾聲嗯嗯唔唔的無意義呻吟,藉此宣告自己已經努力過了可是無效。
腰上的那隻手很不耐煩了又亂摸了幾把,澤田綱吉毫不動搖、也無法動搖地任他施為。最後手的主人終於放棄似地把手伸進腰與床舖的空隙,輕輕撐起一點高度然後把自己的衣服抽出來。
「你等一下記得起床。我先走了,任務。」也不管到底有沒有聽到,幾秒鐘後綱吉就聽到房門輕輕地開了然後喀啦一聲關上。
承諾什麼的,都太遙遠了。
每個人本來就孤獨。只有自己,可以陪伴自己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但只要他還在身邊,就好像不會太糟。
※
這下子,真的是訂下契約了。
六道骸轉著自己手中晶亮的哈芙戒指,「都這樣了,幫我戴上不為過吧?」
是什麼都可以,絕對不會是騎士。
澤田綱吉看著半跪在他面前的六道骸,本來想先叫他起來再說,但看他一副忠貞不二的奸險模樣,想必是要他照做才會起來。
無奈的嘆了口氣,澤田綱吉也蹲下身和六道骸平行,有點隨便地搶過了他手中的彭哥列戒指,抓起了他的左手──哇,骸的手好大,應該很適合彈鋼琴吧。
對於在這種節骨眼上居然還能想這種問題的自己,澤田綱吉在心中用力的吐槽了自己一下,選定了六道骸的中指俐落的一套──咦,卡在第二個指節就下不去了。
不死心,換食指──也是同樣被阻擋在第二個指節。
這下糟了,自己也太粗心了吧……指圍也會算錯……改天把指圍弄寬一點再給骸好了。
沒有半點尷尬的意思。澤田綱吉看看很明顯就套不進去的大拇指和小指,然後馬上發現了一個好像挺適合的位置,有點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無名指,一路順暢到底,簡直是天作之合。
澤田綱吉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才發現氣氛已經變得有點不對。
大事不妙。
「啊。」抬眼,鮮紅和海藍的瞳孔閃著純潔無辜的光芒朝澤田綱吉眨眨眼。
然後六道骸很不給情面地大笑出來。
Fin.
【後記】
我真的要改行了,大家以後請叫我可愛小作家(蓮花指)。
颱風天果然是靈感大爆發的好天(欸)。抗災的各位辛苦了。
我很努力想悲,可是很哀傷的發現我一直在搞笑(喂)。所以大家請愛用BGM(自暴自棄)。
幻想花好像比較多六道骸視角,所以這篇就試著用綱視角來說故事,發現他還挺適合的XD
還有,我不推師徒的喔,我覺得里包恩很有擔當可是我不推師徒喔(硍)。
稿子快畫完了,全世界只剩我一個很閒只好來寫文(幹)。
請大家不要唾棄我,我不能失去各位親愛的(什麼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