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6927] Sharp, sharp
October 30, 2008
真的遲到很久的27生賀,彭哥列我對不起你orz|||
既然都要切腹了,那就跟著萬聖節賀禮一起切吧(你可以去死了)。
食用前幾點事情注意。
墨鏡只準備一副的傢伙,快滾回家再帶個五副來,否則我難保你性命安全。
路上隨處可見的白癡情侶。閃瞎你、閃瞎你。
Ready? Let’s sharp!
真的遲到很久的27生賀,彭哥列我對不起你orz|||
既然都要切腹了,那就跟著萬聖節賀禮一起切吧(你可以去死了)。
食用前幾點事情注意。
墨鏡只準備一副的傢伙,快滾回家再帶個五副來,否則我難保你性命安全。
路上隨處可見的白癡情侶。閃瞎你、閃瞎你。
Ready? Let’s sharp!
門是關著的,空間裡一片寂靜。但澤田綱吉卻在這安靜的氛圍裡突然感到了一種不祥、而後全身的神經都戒備了起來──
砰!
「彭哥列!」
果然,兩秒後辦公室就被自家的霧之守護者破門而入。來人帶著一臉極度需要安慰的小孩般神情、卻用明顯就算計過無法閃躲的角度撲了過來。澤田綱吉反應神經再怎麼快,卻還是只來得及驚恐地「咿──」了一聲、推開辦公椅剛邁了半步就被摟住宣告脫逃無效。
這傢伙怎麼有辦法動作這麼俐落啊,混帳!
正想照著平常模式一拳把六道骸轟飛(雖然沒成功過),原本死死攬著他肩頭的六道骸突然間彎下身,灰藍灰藍的髮絲有幾撮掉到了前面,手就摸上了彭哥列首領的腰。
澤田綱吉也在那瞬間察覺了一點微妙的不對勁。
那是一種不帶任何意味的、純粹只是觸碰的動作──完全不像平常那個隨便抱隨便摸都色氣滿到爆表的六道骸──所以澤田綱吉停下了所有掙扎的舉動。
「……你幹嘛?」
又被摸了幾把。六道骸稍稍拉開一些距離,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突然被那一紅一藍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不由得緊張起來──然後六道骸慎重地開口了。
「──你是不是胖了。」
「……诶?」
砰!
「彭哥列!」
果然,兩秒後辦公室就被自家的霧之守護者破門而入。來人帶著一臉極度需要安慰的小孩般神情、卻用明顯就算計過無法閃躲的角度撲了過來。澤田綱吉反應神經再怎麼快,卻還是只來得及驚恐地「咿──」了一聲、推開辦公椅剛邁了半步就被摟住宣告脫逃無效。
這傢伙怎麼有辦法動作這麼俐落啊,混帳!
正想照著平常模式一拳把六道骸轟飛(雖然沒成功過),原本死死攬著他肩頭的六道骸突然間彎下身,灰藍灰藍的髮絲有幾撮掉到了前面,手就摸上了彭哥列首領的腰。
澤田綱吉也在那瞬間察覺了一點微妙的不對勁。
那是一種不帶任何意味的、純粹只是觸碰的動作──完全不像平常那個隨便抱隨便摸都色氣滿到爆表的六道骸──所以澤田綱吉停下了所有掙扎的舉動。
「……你幹嘛?」
又被摸了幾把。六道骸稍稍拉開一些距離,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突然被那一紅一藍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不由得緊張起來──然後六道骸慎重地開口了。
「──你是不是胖了。」
「……诶?」
Happy Birthday to My Dear Vongola
Sharp, sharp.
澤田綱吉從體重計上頭下來時,幾乎是以一種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悲壯姿態。
怎麼會呢,難道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嗎……
指針劇烈晃動之後所停滯的那個數字,現在好像還在他的視網膜上殘留著。
這已經不能欺騙自己說是正常的些微體重變動了。
五公斤。
整整五公斤,四捨五入就是彭哥列霧之守護者的姓氏第一字。澤田綱吉像是想堅守什麼似的,努力地否定掉那進位的可能。
其實比起這看起來相當誇張的數字,他更不甘心的是這種事情居然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反而是別人先發現──而且還是那個……的六道骸。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接著,彭哥列首領(最近吃很好)這件事──以不算慢的速度傳了開來。
「難怪十代首領最近氣色這麼好!」嵐之守護者恍然大悟後帶著一副該普天同慶的欣喜神情握住彭哥列首領的手,「十代首領!請繼續保持下去!」
……獄寺君,有時候你真的比山本還天然。
「哈哈,阿綱,要減肥的話可以每天早上跟我一起晨跑喔。」
……我錯了,這世界上的天然還有誰能夠贏過山本呢。
「是該小心點,別變成癡肥就好了。」
家庭教師句句箴言。
全世界──沒錯,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難怪你最近抱起來特別──」
話才說到一半,澤田綱吉就氣急敗壞地衝上去摀住六道骸的嘴,力道過猛讓危險言論的發言人吃痛地哼了一聲,然後就用有點埋怨、卻欠揍到不行的眼神瞟了過來。那一眼真的是──噢、根本各種能裝進去的涵義都進去了,不用看都知道彭哥列首領緊緊摀住的手下,是一個輕輕勾起的可惡微笑。從來沒那麼討厭六道骸那雙桃花眼。
「……再說一個字我就宰了你。」某種意義上,澤田綱吉真的哭了。
#
空氣濕潤得像是快滴出水來,天邊迅速累積的暗色雲朵悶悶地轟響著,街道上的行人們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人行道上的露天咖啡座,六道骸獨自坐在這片行色匆匆中,剛向服務生招手點了杯黑咖啡──暫時沒有離開的意思。霧之守護者輕輕托著下巴,心情似乎……不錯。
隨意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收到訊息的提示。
「對不起!開會出來晚了,等我一下。」
不曉得是第幾次的這種遲到簡訊,平靜無波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六道骸換了個更輕鬆的姿勢靠在桌沿,蒼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玻璃桌面。
「用工作當藉口的男人最差勁了噢,彭哥列。」
迅速而熟練地打完這串話按下發送,六道骸下一個動作就是乾淨俐落地將手機關機,然後把它扔到桌上比剛才更遠一些的位置。
方才點的黑咖啡熱騰騰地送上了。咖啡香飄散開來的同時,六道骸的嘴唇也抿上了杯沿,遠方的濛濛中傳來一聲悶響的雷,然後細細的雨絲開始敲起了幾乎微不可聞的音符。
六道骸終於眯細了眼、微笑起來。
#
默默地訂下了人生中第一個減重計畫,澤田綱吉在開始實施的一個禮拜後,差點在體重計上驚恐地尖叫出來。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啊啊啊啊──!
直接跳過那討人厭的六、飆升到──逼(消音)──公斤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可是一個禮拜都只吃青菜耶!
……嘛,好啦。除了禮拜二酒會吃了牛排,禮拜四家族聚會吃了巧克力布朗尼,禮拜五……糟糕,這樣一個一個點下來,澤田綱吉哀傷地發現自己好像是罪有應得。
不行,再這樣胖下去只會被嘲笑得更厲害。要更加認真地去實行減重計畫了!沒錯!
正在心中悄悄握拳對自己說「澤田綱吉Fight!」,辦公室的門又毫無預警地打開了。
「彭哥列最近有沒有空。」
還有誰會這麼囂張無禮地闖進首領辦公室呢。澤田綱吉慶幸剛剛沒有真的握拳對自己喊話。
「沒有。」這句話是真的。看過了自己的行程表,這禮拜與下禮拜幾乎是爆滿的狀態。
「噢,連出去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很想大喊「最好是會有啦!」順便賞眼前滿臉哀怨的人一記爆栗,但澤田綱吉還是很有耐性地開始對六道骸解釋「我這禮拜有兩個會議五個公文……」,話還沒說完,六道骸就頹喪地垂下頭,貌似沉痛地嘆了口氣。
「唉……剛剛才拿到這個,原本還想跟你出去吃頓飯的呢。」
六道骸一邊遺憾地說著,一邊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似乎閃閃發亮、隨著他的手動作而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粉末痕跡的東西。
看清那物品究竟是何方神聖後,澤田綱吉幾乎是立即雙眼放光。
是、是OOO(商業置入規範)的甜點卡耶!!
OOO是一家連鎖的複合式簡餐店,餐點很貴,飲料更是貴得要死──但那家店所推出的一系列甜點──媽啊,好吃到一個極致!不管是什麼巧克力聖代藍莓冰淇淋脆片堅果奶昔……全部、全部都好吃得不得了!說它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的最愛也不為過。
而且、而且啊,這家店最近推出了一個甜點的促銷方案,就是只要顧客擁有他們新發行的甜點卡,即可享用甜點買一送一的優惠!買越多省越多喔!
對於這串讓人心動到不行的廣告詞已經倒背如流的澤田綱吉,從這個優惠方案一推出的那刻起就已經知道什麼叫天堂與地獄間的邊緣。
彭哥列首領負責裁決彭哥列的年度預算,但是、可悲的是──彭哥列首領、澤田綱吉的零用錢卻是受到彭哥列「高層」A級監控。
「蠢綱,身為首領就該以身作則──再讓我知道你亂買零食的話就準備受死吧。」
由於金錢、形象、體重……以及諸多顧慮,澤田綱吉能運用的自由金錢急遽地縮減──認真說起來,他覺得說不定現在每個守護者都比他還要有錢。
正當彭哥列首領已經絕望地開始要實施一日十元之類的存錢大計時,霧之守護者帶著一副救世主般的姿態(正確來說應該是帶著救世主般的甜點卡)來到了他的眼前,而且提出了邀約。
所以,澤田綱吉面臨了人生二十年來的最大考驗了。
──奇怪,為什麼腦子裡出現的居然是「賣?不賣?」這種詭異的句子……
內心面臨了某種奇妙掙扎,還搖擺不定無法下決心時,六道骸突然輕輕嘆一口氣然後漂亮地轉了個身,馬尾帶起了一個風的弧度。
「算啦,不用勉強也沒關係,那我走了。」
「啊、誒!等等等等等等──」
還來不及想出到底是要骸等什麼,澤田綱吉身體已經先快一步追上去扯住骸的手。被扯得停下的六道骸皺著眉但還是微笑地回頭看著他,盯著那抹笑容、澤田綱吉無法控制地就……
「……什麼時候去?」
此話一出,那抹弧立即放大成燦爛無比的笑容,心沉了一下想著不妙糟糕了,正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一種微妙的力道握得死緊。
「那順便去逛個街吧。」
#
最近,身體的疲勞已經無法用睡眠消除了。疲倦,以及、不自然的痠痛。
就是那種像是從骨頭裡泛出來的痠疼,除了一些大關節處,更嚴重的是腰和腿。
而此般疼痛──唉。
澤田綱吉很想說都是因為突然遽增的文件和任務以及鬥毆(?)事件,超時又過量的工作才會搞得他這麼疲倦──但是偏偏他心裡最清楚什麼事是更主要的肇因。
從第一次……到現在,好不容易終於改掉臨陣脫逃的壞習慣──啊不是,是終於學會面對(只針對彭哥列首領)危險度飆高的六道骸而不逃跑。澤田綱吉發現原來當勇者真是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因為勇者永遠有破不完的關卡啊。
……況且他離勇者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也不曉得到底是姿勢不對還是怎樣,就是痛。每次都很痛很痛。
跟平常隨便就斷人手腳、往腦袋上開洞的血淋淋戰鬥截然不同,在床上六道骸對他向來相當手下留情,至少澤田綱吉隱隱約約這麼覺得。
隨著時間過去,澤田綱吉只是深切地了解到──原來世界上還是有熟能生巧這條鐵律也無法征服的事情。每次到了最後眼淚總是不受控制地一直掉,那已經超乎了單純疼痛的催發,還有一點氣憤的無力的激動的什麼東西,以及六道骸越發不忍心的擁抱。
不忍心。彭哥列霧之守護者居然有著這種情緒,傳出去不知道會嚇死多少人。
澤田綱吉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然後六道骸似乎開始──嗯,說迴避不太對,應該是、開始收歛了起來。再來就是自己的逃避傾向變本加厲。
可是這又跟先前的那種逃避不太一樣。
幾乎有點像不定時炸彈,而且還是那種間隔時間很微妙的炸彈。
有時候是六道骸一副心血來潮的樣子摟過來,熟門熟路的手掌跟吻讓他掙扎不到五秒就棄械投降。有時候、極少時候──是澤田綱吉自己莫名奇妙就挨碰過去,然後原本不怎麼乾柴的兩個人就突然烈火起來更是有病。
這樣的相處模式簡直變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澤田綱吉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明明那麼怕痛還是一次又一次不怕死地嘗試,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自己真的病了。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廢柴綱對於絕境的處理可是一點都不廢柴。又一次被搞得腰酸背痛還是得熬夜趕公文時,在意識到這樣下去自己的腰跟肝可能會先他一步離家出走,澤田綱吉開始苦思冥想到底有什麼好方法能夠救他脫出生天。
令人驚奇的,某個似乎是最佳人選的影像突然倏地閃過他的腦海。
「啊。」
#
掏出手機,六道骸看看時間──嗯,遲到時數三十分鐘,意料之內。
雨勢漸漸地變大了,露天咖啡座的大陽傘在雨天終於失去所有防禦力。六道骸捧著黑咖啡,帶著一身已經有些濕意的衣服,悠哉地靠到了咖啡豆色的遮雨棚下頭。
剛剛穿著黑圍裙的咖啡店店員還打著傘出來,善意地問這氣質奇特的藍髮男生要不要進店躲雨,但六道骸微笑著搖搖頭,也婉拒那把要留給他的傘。
稍微攏攏頸上的條紋圍巾,他微微瞇著眼,嘴邊的弧度一直放不下來。
這種連肺臟都快充滿水氣的感覺,太美好。
別人可能會以為待過水牢後鐵定會對水有種莫名的厭惡,但六道骸恰恰相反。雨天對他來說是無可抗拒的,就像巧克力一樣的吸引人。尤其是這種漂亮的、帶著橙色氛圍的雨。任何的遮蔽在這種雨中都是多餘。如果可以,他真的非常想就這樣淋雨散步──但一定會被某人罵死。
別人也可能以為像六道骸這種男人絕對沒有多少耐性,看看他的風評(雖然也不知道是那方面的風評)就曉得──不過事實總是出人意料。
六道骸一向擅長等待。
等待的過程本身之於他就是有趣的。穿過無數個輪迴以來,花在等待的時間比什麼都還要多,卻也最難忘,充滿無以言喻的美麗。
站沒兩分鐘就覺得腳痠──雖然可能很難看但他才不管那麼多──索性蹲下來。視線一低,六道骸才看到這家咖啡店的落地窗還佈置著小小的櫥窗。
一地細細的小碎石,上頭擺了許多可愛的裝飾品,有些是世界著名的建築像艾菲爾鐵塔、小美人魚像、自由女神……等等的迷你陶瓷品,還有一些小禮物箱,底下的碎石隱約看出一幅地圖的景象。其中吸引住六道骸目光的,是一個淡黃色的荷蘭風車。
嫩黃色的風車葉,下頭的磨坊是很沉穩的茶褐,搭起來有種點心般的甜美感。
不曉得什麼原因,他看到風車的當下,腦子裡浮現出的──竟然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穿得一身休閒輕便,手裡提著一木簍果實,兩條精瘦小腿踩著荷蘭木鞋的模樣。
病了。病了。
一想起來就無法遏止。
店家從剛剛就一直在播送著清澈的鋼琴曲。一定有經過特意挑選的良質音響,透明彷彿要敲進人內心的旋律,濃濃的咖啡香還有清新的雨的味道。難怪捨不得走。
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畢業典禮,也是這樣的感覺。花束與氣球。那可能是第一次跟澤田綱吉靠得那麼近,簡直快碰到彼此的心臟。
那也是六道骸頭一次看到有人的手能夠那麼笨,白鍵與白鍵之間就是敲不到那個黑鍵,他抓著那隻手努力半天還是無法使其就範,只好怒氣沖沖地宣告放棄。
奇怪,明明用起死氣之火來是那麼流暢的一個人。
不過這樣也不錯嘛。不錯。
六道骸今天數不清第幾次地又笑起來,即使咖啡涼了也還是捧著。
#
六道骸難得的一臉納悶,拍拍澤田綱吉抱在懷裡的袋子。
「……這什麼。」
然後澤田綱吉也難得面無表情抬起頭來,直視過來的模樣有種壯烈的絕然。
「片子。」
「……什麼片子。」
「就是你現在想的那種片子。」
老實說,澤田綱吉現在豁出去了。打從他決定要改善……那件事之後,他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十二萬分的豁出去了。
而且在當下閃過他腦海、能給予他最大幫助的人──居然是總自稱為最佳左右手的獄寺君。為什麼呢?可能是彭哥列的超直感吧,他想。
在會議後偷偷把獄寺君拉到角落時,他一臉疑惑但還是很恭敬地要聽首領有什麼吩咐。
「那、那個啊,獄寺君,如果啊,想學一種運動的話……」
「運動……?十代首領,這種事你問山本是不是比較好啊?」
「呃,不不,獄寺君你不是最清楚嗎,山本來教我還不如……」
「啊也對,那笨蛋只會用他自己才聽得懂的方法教,對不起!」
「沒、沒關係啦,而且,那運動說不定連山本也不會……」
「什麼?!連那棒球笨蛋也不會的運動?!十代首領你不愧是──」
「好好好獄寺君,你先不要激動……」
眼看著話題又要被扯遠,澤田綱吉緊張萬分地拉回原題。
「如果想要學這種運動,有什麼好方法嗎?」
彭哥列首領的眼神帶著無比的堅定和一點很奇妙的……奇妙的……
獄寺隼人同時也感到了一股不同於以往的壓力,所以他比平常更加認真地思索起來。
「運動……啊……」然後獄寺隼人緩慢地開口了,澤田綱吉深怕錯過任何一句,所以緊緊地盯著獄寺君的臉龐,卻好像隱隱看到一點點奇異的紅色飄過那雙碧綠眼珠下的臉頰,只是一瞬間,快得可能是他的錯覺。
「可能……找個教學影帶來看,會有用……吧?」
「──影、影帶是嗎?」得到解答的同時,太過開心的澤田綱吉有些激動地握住獄寺隼人的手,讓左右手頓時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謝謝你!獄寺君!」
「不會!能幫上首領的忙是我的榮幸!」
剛剛那抹紅色果然只是錯覺。
特地戴口罩變裝去租了生平第一次的三級片,澤田綱吉其實是帶著一種尋求解答的求知者心態,才能夠無視掉這其實相當窘迫的緣由,成功地抱了一堆「店長推薦」的片子回家。
不過現在始作俑者就站在他的眼前,而且用一臉感動得要死的表情望著他。
……莫名奇妙啊這中分頭。皺著眉正想請他讓開別擋路時,六道骸突然用力地把他摟進懷裡──用像是在摟什麼小動物之類的姿勢。
「彭哥列我真是太感動了。不過,其實這種東西網路上就有了噢。」
──咦耶?
「而且,我覺得我來教你還比較快一點。」
遲了一秒才終於意會到六道骸所指為何,澤田綱吉的臉立刻燒紅一片像是熱氣快衝破腦袋,接著用力地挣開骸的手臂然後口齒不清吼了一句就衝進自己房間。
「我又沒有說我想學!」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裡就有個血淋淋的例子。
結果在房間龜了半天遲遲不敢按下play鍵,半小時後六道骸又晃了進來。而且乾脆無比地就在澤田綱吉身邊坐下,順手拿起播放器。
「……幹麻啊,你。」
「也想學習一下嘛。我按囉。」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呃,也不能說是無聲,畢竟某種不尋常的、嗯嗯啊啊的聲浪高過了一切,電視機前的兩個人不動如山。
在秒針走過第三十一分六十九秒時,澤田綱吉終於忍無可忍地偷偷將脖子轉了幾度、眼角餘光瞥向六道骸的方位,卻發現後者早就已經光明正大地轉過頭來盯著他看──
然後澤田綱吉在六道骸同情的眼光目送下以光速衝向浴室開始大吐特吐。
──那個店長太邪惡了吧!什麼店長推薦啊!兩個肌肉男疊在一起能看嘛!肌肉男耶!
並不是說肌肉男同志不好噢,只是這視覺效果實在──太過驚悚了……好勝心驅使下忍耐了三十分鐘的後果,就是差點在浴室裡頭吐到連腸子也跟著吐出來。
二十分鐘後,澤田綱吉還是活著爬出了浴室。
「怎、怎麼會是這麼恐怖的東西……」
「彭哥列你運氣真的很糟……啊還有,現在請你離我遠一點。」
「──混帳……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吃過晚餐後才終於好了一些。
澤田綱吉疲倦無比地拎了衣服進浴室,現在唯一能帶給他救贖的,只有熱水澡了。
剛泡在熱水裡頭沒多久,敲門聲就穿過了還開著的熱水龍頭嘩啦聲,中斷了他有如天堂般的熱水澡浴。
「彭哥列,你毛巾忘了拿。」
六道骸的聲音透過門板悶悶地傳來,聽起來平平淡淡。
往置衣架上看了看,的確沒有毛巾的蹤影。澤田綱吉無奈地起身帶起了好大的水花。唉……一定是因為那片子的震撼太大,才會什麼都忘記帶……
懶洋洋地開了一條門縫,卻沒看到毛巾的蹤影。
「骸,毛巾……」
突然而來的毛骨悚然感讓他反射動作就是要關門──結果有隻可惡的腳動作比他還快地伸進來卡住了門縫。
「啊喂!你幹麻啦!」
「給你送毛巾啊。」
他迅速地往後頭的衣架上一看,剛剛沒看到的藍色毛巾好好地躺在他的換洗衣服上。
「──混帳!你又用幻覺對不對!」
「哎呀,有時候不要那麼聰明比較好喔,彭哥列。」
「……腳給我出去。」
「有鑑於今天的錯誤教學,我覺得我有義務要給予你正確的觀念。」
「這時間點也太可怕了吧!」
慘烈的拉鋸戰就因為剛泡了幾分鐘的熱水澡加上今日身心俱疲,幾秒之內,兵敗如山倒。
「不要掙扎了,開門吧。」
「你是哪來的惡質推銷員啊!我們家是不會購買任何東西的唔嗯……」
嗚呼哀哉。
#
澤田綱吉在心急如焚地奔到約定地點時,入眼的就是一幅令他有些光火的景象。
會議延長時心情就已經有點不好,發了簡訊說會晚到,結果對方丟了一封看起來有點不妙的回覆之後──居然就關機了。回撥過去發現是語音信箱時,澤田綱吉整個人慌了。骸的脾氣向來難以捉摸,就一路用跑的衝過來。
結果到達約好的地點,卻看到一個藍頭髮的、有著鳳梨頭的、物理年齡應該是二十多歲的傢伙,像個小學生一樣蹲在咖啡店的櫥窗前面不曉得在看什麼。而且就這樣讓雨淋。
「搞什麼鬼啊你。」
雖然知道自己遲到了一個小時非常不應該,但澤田綱吉還是有點生氣地丟出了很不可愛的第一句話,然後把傘推到六道骸的頭上。
「啊,今天真早。」聽到了背後的問句,六道骸毫不在意地笑著站起身接過雨傘。
「……不好意思。」囁嚅般的道歉連自己聽起來都彆扭,澤田綱吉只好趕緊問出下一句,「──要先去哪?」
「先陪我去買件外套吧。」
「哦好。」
六道骸理理圍巾,正打算要邁開腳步,澤田綱吉卻突然把包包往他手上一塞。
「等一下,我去買杯拿鐵。」
他正詫異著彭哥列哪時也喜歡咖啡了,澤田綱吉就用手稍微擋著雨跑進了咖啡店。然後六道骸終於心領神會地勾起嘴角。
習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毒品。
不知不覺,走路都要他走左邊以免飛來橫禍被撞飛,買冰淇淋可以點兩種不同口味然後死都要吃幾口對方的。只是彼此的脾氣都很倔強老是被氣個半死。
那間咖啡店的鋼琴曲讓澤田綱吉不由自主想起了好久以前的那首曲子,還有那個穿著軍綠制服的少年,一雙漂亮修長的手指彈跳在鋼琴的黑鍵白鍵上,對著完全是手笨兼音癡的自己說這是sharp的一種魔法師語氣。
六道大少爺磨蹭兩小時終於選好了他品味過人的外套,然後又很順便的幫彭哥列首領也打包了幾件衣服回去,挑到後來根本是六道骸拿著衣服叫澤田綱吉滾進試衣間。
不過,有什麼關係。
澤田綱吉在終於吃到了夢寐以求的巧克力堅果餅乾聖代時,忍不住這麼想著。
「喂,你那個為什麼看起來比較好吃,給我一口。」
「啊──欸!你也咬太大口了吧!」
──可惡,怎麼會沒有關係。
#
又是場有苦說不出、自作自受的羊入虎口,澤田綱吉簡直想打爆自己的腦袋了。
而且那種神經病一樣的教學好像真的有效!想到這個就更是氣到要吐血。
不要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教學,不然就用零地點突破突破你噢。
隔天一早睜眼又是全身酸得不得了,難得的是六道骸居然還在身邊沒有任務或雜事。正想發作,六道骸卻懶懶地把彭哥列首領抓過去打算替他換衣服。
澤田綱吉被一摸就清醒了大半,顧不得酸痛的身體還有沒有辦法保持完整,便忙不迭地推開骸的手衝進浴室梳洗。
真的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體重直線上升,疲勞也直線上升,那個什麼什麼無可救藥的感覺也是直線上升──誰來救救他啊。
出來之後六道骸還是很固執地把他的領帶握在手裡要替他打,實在沒那個力氣跟他吵,澤田綱吉站直了身體任骸動作,清晨的陽光暖洋洋的幾乎讓人又快要睡過去。
「咦。」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疑問的語助詞,他微微抬起頭看向六道骸。
咦,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
「──你是不是長高了。」
啊,沒錯。就是這個角度。他現在可以平視著六道骸的下巴邊緣。
這樣說來……或許這種酸痛是……生長痛?
接著澤田綱吉突然有種終於扳回一城的感覺。雖然這事實並沒有那麼值得高興。
「好像是耶。」
可是在他看到六道骸臉上那抹看起來相當開心的笑容,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輸了。
其實他大概只是不爽每次的變化都只會爽到六道骸。大概。
卻什麼辦法也沒有,只能任憑那個什麼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然後就怎麼樣呢?好像也不能怎麼樣。
算了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只會直線思考的蠢蛋。
唉,以後還是──請多多指教。
Fin.
【後記】
──瞎了沒。(被打爆)
煎熬了我近半個月的賀文orz|||
到現在好像連賀文都稱不上了,真的是寫輕鬆的,大家也輕鬆看吧。
很想再大整修一次不過我沒力氣了,就這樣先丟上來吧瞎了不負責(欸)。
然後賀圖啊……我先前放話那個遲幾天就多幾張根本是找死(抖)。
請忘掉它──憑什麼?
憑我很誠懇地要拿出更用心的東西來回饋各位。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所以我不會說的(靠北)。
Sharp,升記號,意為──與日俱增的愛情。
我說了算。
萬聖節!我也想要來一次橘色的不給糖就搗蛋(啥)!
怎麼會呢,難道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嗎……
指針劇烈晃動之後所停滯的那個數字,現在好像還在他的視網膜上殘留著。
這已經不能欺騙自己說是正常的些微體重變動了。
五公斤。
整整五公斤,四捨五入就是彭哥列霧之守護者的姓氏第一字。澤田綱吉像是想堅守什麼似的,努力地否定掉那進位的可能。
其實比起這看起來相當誇張的數字,他更不甘心的是這種事情居然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反而是別人先發現──而且還是那個……的六道骸。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接著,彭哥列首領(最近吃很好)這件事──以不算慢的速度傳了開來。
「難怪十代首領最近氣色這麼好!」嵐之守護者恍然大悟後帶著一副該普天同慶的欣喜神情握住彭哥列首領的手,「十代首領!請繼續保持下去!」
……獄寺君,有時候你真的比山本還天然。
「哈哈,阿綱,要減肥的話可以每天早上跟我一起晨跑喔。」
……我錯了,這世界上的天然還有誰能夠贏過山本呢。
「是該小心點,別變成癡肥就好了。」
家庭教師句句箴言。
全世界──沒錯,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難怪你最近抱起來特別──」
話才說到一半,澤田綱吉就氣急敗壞地衝上去摀住六道骸的嘴,力道過猛讓危險言論的發言人吃痛地哼了一聲,然後就用有點埋怨、卻欠揍到不行的眼神瞟了過來。那一眼真的是──噢、根本各種能裝進去的涵義都進去了,不用看都知道彭哥列首領緊緊摀住的手下,是一個輕輕勾起的可惡微笑。從來沒那麼討厭六道骸那雙桃花眼。
「……再說一個字我就宰了你。」某種意義上,澤田綱吉真的哭了。
#
空氣濕潤得像是快滴出水來,天邊迅速累積的暗色雲朵悶悶地轟響著,街道上的行人們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人行道上的露天咖啡座,六道骸獨自坐在這片行色匆匆中,剛向服務生招手點了杯黑咖啡──暫時沒有離開的意思。霧之守護者輕輕托著下巴,心情似乎……不錯。
隨意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收到訊息的提示。
「對不起!開會出來晚了,等我一下。」
不曉得是第幾次的這種遲到簡訊,平靜無波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六道骸換了個更輕鬆的姿勢靠在桌沿,蒼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玻璃桌面。
「用工作當藉口的男人最差勁了噢,彭哥列。」
迅速而熟練地打完這串話按下發送,六道骸下一個動作就是乾淨俐落地將手機關機,然後把它扔到桌上比剛才更遠一些的位置。
方才點的黑咖啡熱騰騰地送上了。咖啡香飄散開來的同時,六道骸的嘴唇也抿上了杯沿,遠方的濛濛中傳來一聲悶響的雷,然後細細的雨絲開始敲起了幾乎微不可聞的音符。
六道骸終於眯細了眼、微笑起來。
#
默默地訂下了人生中第一個減重計畫,澤田綱吉在開始實施的一個禮拜後,差點在體重計上驚恐地尖叫出來。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啊啊啊啊──!
直接跳過那討人厭的六、飆升到──逼(消音)──公斤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可是一個禮拜都只吃青菜耶!
……嘛,好啦。除了禮拜二酒會吃了牛排,禮拜四家族聚會吃了巧克力布朗尼,禮拜五……糟糕,這樣一個一個點下來,澤田綱吉哀傷地發現自己好像是罪有應得。
不行,再這樣胖下去只會被嘲笑得更厲害。要更加認真地去實行減重計畫了!沒錯!
正在心中悄悄握拳對自己說「澤田綱吉Fight!」,辦公室的門又毫無預警地打開了。
「彭哥列最近有沒有空。」
還有誰會這麼囂張無禮地闖進首領辦公室呢。澤田綱吉慶幸剛剛沒有真的握拳對自己喊話。
「沒有。」這句話是真的。看過了自己的行程表,這禮拜與下禮拜幾乎是爆滿的狀態。
「噢,連出去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很想大喊「最好是會有啦!」順便賞眼前滿臉哀怨的人一記爆栗,但澤田綱吉還是很有耐性地開始對六道骸解釋「我這禮拜有兩個會議五個公文……」,話還沒說完,六道骸就頹喪地垂下頭,貌似沉痛地嘆了口氣。
「唉……剛剛才拿到這個,原本還想跟你出去吃頓飯的呢。」
六道骸一邊遺憾地說著,一邊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似乎閃閃發亮、隨著他的手動作而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粉末痕跡的東西。
看清那物品究竟是何方神聖後,澤田綱吉幾乎是立即雙眼放光。
是、是OOO(商業置入規範)的甜點卡耶!!
OOO是一家連鎖的複合式簡餐店,餐點很貴,飲料更是貴得要死──但那家店所推出的一系列甜點──媽啊,好吃到一個極致!不管是什麼巧克力聖代藍莓冰淇淋脆片堅果奶昔……全部、全部都好吃得不得了!說它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的最愛也不為過。
而且、而且啊,這家店最近推出了一個甜點的促銷方案,就是只要顧客擁有他們新發行的甜點卡,即可享用甜點買一送一的優惠!買越多省越多喔!
對於這串讓人心動到不行的廣告詞已經倒背如流的澤田綱吉,從這個優惠方案一推出的那刻起就已經知道什麼叫天堂與地獄間的邊緣。
彭哥列首領負責裁決彭哥列的年度預算,但是、可悲的是──彭哥列首領、澤田綱吉的零用錢卻是受到彭哥列「高層」A級監控。
「蠢綱,身為首領就該以身作則──再讓我知道你亂買零食的話就準備受死吧。」
由於金錢、形象、體重……以及諸多顧慮,澤田綱吉能運用的自由金錢急遽地縮減──認真說起來,他覺得說不定現在每個守護者都比他還要有錢。
正當彭哥列首領已經絕望地開始要實施一日十元之類的存錢大計時,霧之守護者帶著一副救世主般的姿態(正確來說應該是帶著救世主般的甜點卡)來到了他的眼前,而且提出了邀約。
所以,澤田綱吉面臨了人生二十年來的最大考驗了。
──奇怪,為什麼腦子裡出現的居然是「賣?不賣?」這種詭異的句子……
內心面臨了某種奇妙掙扎,還搖擺不定無法下決心時,六道骸突然輕輕嘆一口氣然後漂亮地轉了個身,馬尾帶起了一個風的弧度。
「算啦,不用勉強也沒關係,那我走了。」
「啊、誒!等等等等等等──」
還來不及想出到底是要骸等什麼,澤田綱吉身體已經先快一步追上去扯住骸的手。被扯得停下的六道骸皺著眉但還是微笑地回頭看著他,盯著那抹笑容、澤田綱吉無法控制地就……
「……什麼時候去?」
此話一出,那抹弧立即放大成燦爛無比的笑容,心沉了一下想著不妙糟糕了,正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一種微妙的力道握得死緊。
「那順便去逛個街吧。」
#
最近,身體的疲勞已經無法用睡眠消除了。疲倦,以及、不自然的痠痛。
就是那種像是從骨頭裡泛出來的痠疼,除了一些大關節處,更嚴重的是腰和腿。
而此般疼痛──唉。
澤田綱吉很想說都是因為突然遽增的文件和任務以及鬥毆(?)事件,超時又過量的工作才會搞得他這麼疲倦──但是偏偏他心裡最清楚什麼事是更主要的肇因。
從第一次……到現在,好不容易終於改掉臨陣脫逃的壞習慣──啊不是,是終於學會面對(只針對彭哥列首領)危險度飆高的六道骸而不逃跑。澤田綱吉發現原來當勇者真是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因為勇者永遠有破不完的關卡啊。
……況且他離勇者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也不曉得到底是姿勢不對還是怎樣,就是痛。每次都很痛很痛。
跟平常隨便就斷人手腳、往腦袋上開洞的血淋淋戰鬥截然不同,在床上六道骸對他向來相當手下留情,至少澤田綱吉隱隱約約這麼覺得。
隨著時間過去,澤田綱吉只是深切地了解到──原來世界上還是有熟能生巧這條鐵律也無法征服的事情。每次到了最後眼淚總是不受控制地一直掉,那已經超乎了單純疼痛的催發,還有一點氣憤的無力的激動的什麼東西,以及六道骸越發不忍心的擁抱。
不忍心。彭哥列霧之守護者居然有著這種情緒,傳出去不知道會嚇死多少人。
澤田綱吉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然後六道骸似乎開始──嗯,說迴避不太對,應該是、開始收歛了起來。再來就是自己的逃避傾向變本加厲。
可是這又跟先前的那種逃避不太一樣。
幾乎有點像不定時炸彈,而且還是那種間隔時間很微妙的炸彈。
有時候是六道骸一副心血來潮的樣子摟過來,熟門熟路的手掌跟吻讓他掙扎不到五秒就棄械投降。有時候、極少時候──是澤田綱吉自己莫名奇妙就挨碰過去,然後原本不怎麼乾柴的兩個人就突然烈火起來更是有病。
這樣的相處模式簡直變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澤田綱吉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明明那麼怕痛還是一次又一次不怕死地嘗試,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自己真的病了。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廢柴綱對於絕境的處理可是一點都不廢柴。又一次被搞得腰酸背痛還是得熬夜趕公文時,在意識到這樣下去自己的腰跟肝可能會先他一步離家出走,澤田綱吉開始苦思冥想到底有什麼好方法能夠救他脫出生天。
令人驚奇的,某個似乎是最佳人選的影像突然倏地閃過他的腦海。
「啊。」
#
掏出手機,六道骸看看時間──嗯,遲到時數三十分鐘,意料之內。
雨勢漸漸地變大了,露天咖啡座的大陽傘在雨天終於失去所有防禦力。六道骸捧著黑咖啡,帶著一身已經有些濕意的衣服,悠哉地靠到了咖啡豆色的遮雨棚下頭。
剛剛穿著黑圍裙的咖啡店店員還打著傘出來,善意地問這氣質奇特的藍髮男生要不要進店躲雨,但六道骸微笑著搖搖頭,也婉拒那把要留給他的傘。
稍微攏攏頸上的條紋圍巾,他微微瞇著眼,嘴邊的弧度一直放不下來。
這種連肺臟都快充滿水氣的感覺,太美好。
別人可能會以為待過水牢後鐵定會對水有種莫名的厭惡,但六道骸恰恰相反。雨天對他來說是無可抗拒的,就像巧克力一樣的吸引人。尤其是這種漂亮的、帶著橙色氛圍的雨。任何的遮蔽在這種雨中都是多餘。如果可以,他真的非常想就這樣淋雨散步──但一定會被某人罵死。
別人也可能以為像六道骸這種男人絕對沒有多少耐性,看看他的風評(雖然也不知道是那方面的風評)就曉得──不過事實總是出人意料。
六道骸一向擅長等待。
等待的過程本身之於他就是有趣的。穿過無數個輪迴以來,花在等待的時間比什麼都還要多,卻也最難忘,充滿無以言喻的美麗。
站沒兩分鐘就覺得腳痠──雖然可能很難看但他才不管那麼多──索性蹲下來。視線一低,六道骸才看到這家咖啡店的落地窗還佈置著小小的櫥窗。
一地細細的小碎石,上頭擺了許多可愛的裝飾品,有些是世界著名的建築像艾菲爾鐵塔、小美人魚像、自由女神……等等的迷你陶瓷品,還有一些小禮物箱,底下的碎石隱約看出一幅地圖的景象。其中吸引住六道骸目光的,是一個淡黃色的荷蘭風車。
嫩黃色的風車葉,下頭的磨坊是很沉穩的茶褐,搭起來有種點心般的甜美感。
不曉得什麼原因,他看到風車的當下,腦子裡浮現出的──竟然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穿得一身休閒輕便,手裡提著一木簍果實,兩條精瘦小腿踩著荷蘭木鞋的模樣。
病了。病了。
一想起來就無法遏止。
店家從剛剛就一直在播送著清澈的鋼琴曲。一定有經過特意挑選的良質音響,透明彷彿要敲進人內心的旋律,濃濃的咖啡香還有清新的雨的味道。難怪捨不得走。
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畢業典禮,也是這樣的感覺。花束與氣球。那可能是第一次跟澤田綱吉靠得那麼近,簡直快碰到彼此的心臟。
那也是六道骸頭一次看到有人的手能夠那麼笨,白鍵與白鍵之間就是敲不到那個黑鍵,他抓著那隻手努力半天還是無法使其就範,只好怒氣沖沖地宣告放棄。
奇怪,明明用起死氣之火來是那麼流暢的一個人。
不過這樣也不錯嘛。不錯。
六道骸今天數不清第幾次地又笑起來,即使咖啡涼了也還是捧著。
#
六道骸難得的一臉納悶,拍拍澤田綱吉抱在懷裡的袋子。
「……這什麼。」
然後澤田綱吉也難得面無表情抬起頭來,直視過來的模樣有種壯烈的絕然。
「片子。」
「……什麼片子。」
「就是你現在想的那種片子。」
老實說,澤田綱吉現在豁出去了。打從他決定要改善……那件事之後,他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十二萬分的豁出去了。
而且在當下閃過他腦海、能給予他最大幫助的人──居然是總自稱為最佳左右手的獄寺君。為什麼呢?可能是彭哥列的超直感吧,他想。
在會議後偷偷把獄寺君拉到角落時,他一臉疑惑但還是很恭敬地要聽首領有什麼吩咐。
「那、那個啊,獄寺君,如果啊,想學一種運動的話……」
「運動……?十代首領,這種事你問山本是不是比較好啊?」
「呃,不不,獄寺君你不是最清楚嗎,山本來教我還不如……」
「啊也對,那笨蛋只會用他自己才聽得懂的方法教,對不起!」
「沒、沒關係啦,而且,那運動說不定連山本也不會……」
「什麼?!連那棒球笨蛋也不會的運動?!十代首領你不愧是──」
「好好好獄寺君,你先不要激動……」
眼看著話題又要被扯遠,澤田綱吉緊張萬分地拉回原題。
「如果想要學這種運動,有什麼好方法嗎?」
彭哥列首領的眼神帶著無比的堅定和一點很奇妙的……奇妙的……
獄寺隼人同時也感到了一股不同於以往的壓力,所以他比平常更加認真地思索起來。
「運動……啊……」然後獄寺隼人緩慢地開口了,澤田綱吉深怕錯過任何一句,所以緊緊地盯著獄寺君的臉龐,卻好像隱隱看到一點點奇異的紅色飄過那雙碧綠眼珠下的臉頰,只是一瞬間,快得可能是他的錯覺。
「可能……找個教學影帶來看,會有用……吧?」
「──影、影帶是嗎?」得到解答的同時,太過開心的澤田綱吉有些激動地握住獄寺隼人的手,讓左右手頓時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謝謝你!獄寺君!」
「不會!能幫上首領的忙是我的榮幸!」
剛剛那抹紅色果然只是錯覺。
特地戴口罩變裝去租了生平第一次的三級片,澤田綱吉其實是帶著一種尋求解答的求知者心態,才能夠無視掉這其實相當窘迫的緣由,成功地抱了一堆「店長推薦」的片子回家。
不過現在始作俑者就站在他的眼前,而且用一臉感動得要死的表情望著他。
……莫名奇妙啊這中分頭。皺著眉正想請他讓開別擋路時,六道骸突然用力地把他摟進懷裡──用像是在摟什麼小動物之類的姿勢。
「彭哥列我真是太感動了。不過,其實這種東西網路上就有了噢。」
──咦耶?
「而且,我覺得我來教你還比較快一點。」
遲了一秒才終於意會到六道骸所指為何,澤田綱吉的臉立刻燒紅一片像是熱氣快衝破腦袋,接著用力地挣開骸的手臂然後口齒不清吼了一句就衝進自己房間。
「我又沒有說我想學!」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裡就有個血淋淋的例子。
結果在房間龜了半天遲遲不敢按下play鍵,半小時後六道骸又晃了進來。而且乾脆無比地就在澤田綱吉身邊坐下,順手拿起播放器。
「……幹麻啊,你。」
「也想學習一下嘛。我按囉。」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呃,也不能說是無聲,畢竟某種不尋常的、嗯嗯啊啊的聲浪高過了一切,電視機前的兩個人不動如山。
在秒針走過第三十一分六十九秒時,澤田綱吉終於忍無可忍地偷偷將脖子轉了幾度、眼角餘光瞥向六道骸的方位,卻發現後者早就已經光明正大地轉過頭來盯著他看──
然後澤田綱吉在六道骸同情的眼光目送下以光速衝向浴室開始大吐特吐。
──那個店長太邪惡了吧!什麼店長推薦啊!兩個肌肉男疊在一起能看嘛!肌肉男耶!
並不是說肌肉男同志不好噢,只是這視覺效果實在──太過驚悚了……好勝心驅使下忍耐了三十分鐘的後果,就是差點在浴室裡頭吐到連腸子也跟著吐出來。
二十分鐘後,澤田綱吉還是活著爬出了浴室。
「怎、怎麼會是這麼恐怖的東西……」
「彭哥列你運氣真的很糟……啊還有,現在請你離我遠一點。」
「──混帳……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吃過晚餐後才終於好了一些。
澤田綱吉疲倦無比地拎了衣服進浴室,現在唯一能帶給他救贖的,只有熱水澡了。
剛泡在熱水裡頭沒多久,敲門聲就穿過了還開著的熱水龍頭嘩啦聲,中斷了他有如天堂般的熱水澡浴。
「彭哥列,你毛巾忘了拿。」
六道骸的聲音透過門板悶悶地傳來,聽起來平平淡淡。
往置衣架上看了看,的確沒有毛巾的蹤影。澤田綱吉無奈地起身帶起了好大的水花。唉……一定是因為那片子的震撼太大,才會什麼都忘記帶……
懶洋洋地開了一條門縫,卻沒看到毛巾的蹤影。
「骸,毛巾……」
突然而來的毛骨悚然感讓他反射動作就是要關門──結果有隻可惡的腳動作比他還快地伸進來卡住了門縫。
「啊喂!你幹麻啦!」
「給你送毛巾啊。」
他迅速地往後頭的衣架上一看,剛剛沒看到的藍色毛巾好好地躺在他的換洗衣服上。
「──混帳!你又用幻覺對不對!」
「哎呀,有時候不要那麼聰明比較好喔,彭哥列。」
「……腳給我出去。」
「有鑑於今天的錯誤教學,我覺得我有義務要給予你正確的觀念。」
「這時間點也太可怕了吧!」
慘烈的拉鋸戰就因為剛泡了幾分鐘的熱水澡加上今日身心俱疲,幾秒之內,兵敗如山倒。
「不要掙扎了,開門吧。」
「你是哪來的惡質推銷員啊!我們家是不會購買任何東西的唔嗯……」
嗚呼哀哉。
#
澤田綱吉在心急如焚地奔到約定地點時,入眼的就是一幅令他有些光火的景象。
會議延長時心情就已經有點不好,發了簡訊說會晚到,結果對方丟了一封看起來有點不妙的回覆之後──居然就關機了。回撥過去發現是語音信箱時,澤田綱吉整個人慌了。骸的脾氣向來難以捉摸,就一路用跑的衝過來。
結果到達約好的地點,卻看到一個藍頭髮的、有著鳳梨頭的、物理年齡應該是二十多歲的傢伙,像個小學生一樣蹲在咖啡店的櫥窗前面不曉得在看什麼。而且就這樣讓雨淋。
「搞什麼鬼啊你。」
雖然知道自己遲到了一個小時非常不應該,但澤田綱吉還是有點生氣地丟出了很不可愛的第一句話,然後把傘推到六道骸的頭上。
「啊,今天真早。」聽到了背後的問句,六道骸毫不在意地笑著站起身接過雨傘。
「……不好意思。」囁嚅般的道歉連自己聽起來都彆扭,澤田綱吉只好趕緊問出下一句,「──要先去哪?」
「先陪我去買件外套吧。」
「哦好。」
六道骸理理圍巾,正打算要邁開腳步,澤田綱吉卻突然把包包往他手上一塞。
「等一下,我去買杯拿鐵。」
他正詫異著彭哥列哪時也喜歡咖啡了,澤田綱吉就用手稍微擋著雨跑進了咖啡店。然後六道骸終於心領神會地勾起嘴角。
習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毒品。
不知不覺,走路都要他走左邊以免飛來橫禍被撞飛,買冰淇淋可以點兩種不同口味然後死都要吃幾口對方的。只是彼此的脾氣都很倔強老是被氣個半死。
那間咖啡店的鋼琴曲讓澤田綱吉不由自主想起了好久以前的那首曲子,還有那個穿著軍綠制服的少年,一雙漂亮修長的手指彈跳在鋼琴的黑鍵白鍵上,對著完全是手笨兼音癡的自己說這是sharp的一種魔法師語氣。
六道大少爺磨蹭兩小時終於選好了他品味過人的外套,然後又很順便的幫彭哥列首領也打包了幾件衣服回去,挑到後來根本是六道骸拿著衣服叫澤田綱吉滾進試衣間。
不過,有什麼關係。
澤田綱吉在終於吃到了夢寐以求的巧克力堅果餅乾聖代時,忍不住這麼想著。
「喂,你那個為什麼看起來比較好吃,給我一口。」
「啊──欸!你也咬太大口了吧!」
──可惡,怎麼會沒有關係。
#
又是場有苦說不出、自作自受的羊入虎口,澤田綱吉簡直想打爆自己的腦袋了。
而且那種神經病一樣的教學好像真的有效!想到這個就更是氣到要吐血。
不要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教學,不然就用零地點突破突破你噢。
隔天一早睜眼又是全身酸得不得了,難得的是六道骸居然還在身邊沒有任務或雜事。正想發作,六道骸卻懶懶地把彭哥列首領抓過去打算替他換衣服。
澤田綱吉被一摸就清醒了大半,顧不得酸痛的身體還有沒有辦法保持完整,便忙不迭地推開骸的手衝進浴室梳洗。
真的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體重直線上升,疲勞也直線上升,那個什麼什麼無可救藥的感覺也是直線上升──誰來救救他啊。
出來之後六道骸還是很固執地把他的領帶握在手裡要替他打,實在沒那個力氣跟他吵,澤田綱吉站直了身體任骸動作,清晨的陽光暖洋洋的幾乎讓人又快要睡過去。
「咦。」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疑問的語助詞,他微微抬起頭看向六道骸。
咦,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
「──你是不是長高了。」
啊,沒錯。就是這個角度。他現在可以平視著六道骸的下巴邊緣。
這樣說來……或許這種酸痛是……生長痛?
接著澤田綱吉突然有種終於扳回一城的感覺。雖然這事實並沒有那麼值得高興。
「好像是耶。」
可是在他看到六道骸臉上那抹看起來相當開心的笑容,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輸了。
其實他大概只是不爽每次的變化都只會爽到六道骸。大概。
卻什麼辦法也沒有,只能任憑那個什麼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然後就怎麼樣呢?好像也不能怎麼樣。
算了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只會直線思考的蠢蛋。
唉,以後還是──請多多指教。
Fin.
【後記】
──瞎了沒。(被打爆)
煎熬了我近半個月的賀文orz|||
到現在好像連賀文都稱不上了,真的是寫輕鬆的,大家也輕鬆看吧。
很想再大整修一次不過我沒力氣了,就這樣先丟上來吧瞎了不負責(欸)。
然後賀圖啊……我先前放話那個遲幾天就多幾張根本是找死(抖)。
請忘掉它──憑什麼?
憑我很誠懇地要拿出更用心的東西來回饋各位。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所以我不會說的(靠北)。
Sharp,升記號,意為──與日俱增的愛情。
我說了算。
萬聖節!我也想要來一次橘色的不給糖就搗蛋(啥)!